正文 第14章 掘墓(1 / 2)

清晨,天還剛亮,山裏的風微微有點涼意,寨裏的人就被狗的狂吠聲驚醒,過了一會是人淒厲的尖叫。

王員外被人從床上叫醒,剛聽到個‘死’字,心就像被巨石壓住,胸悶的難以呼吸。他叫上堂弟王掌櫃,匆匆的出了門。他左腿得了風濕,隻要挨著地用力關節就疼,山路還崎嶇,員外硬是被架著上了山,渾身跟散架了一樣。

寨裏的漢子和膽大的媳婦都聚在一塊凸起的岩石前,氣氛很壓抑,誰都沒說話。見到員外來,自覺讓出一條路。

血,順著岩石流到草地上,染紅了一大片,幾十隻螞蟻在血漬上爬來爬去,對於它們,這裏仿佛是一場盛宴。有的螞蟻順著石頭爬上一具屍體,它蜷縮著,一塊滿是補丁的灰布用根草繩係在腰間就是他的衣服,那布太短,隻能夠到膝蓋。他的臉慘白,眼睛兀自圓睜著,依然能看出他死時的恐懼。他的頭發散亂,上麵還粘著泥土和草籽。

每個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滿了痛惜和悲哀。他的死不同於醉羅漢,醉羅漢起碼還過著有酒有肉的日子,雖然放浪形骸,可至少還享受過。而他簡直是白活了,從小就是個孤兒,還是個啞巴,從沒有吃飽過也沒穿暖過,他的生命就是自卑與膽小。他瘦弱而殘疾的身體被老天無情的作賤,現在還屈辱的死去。每個人都想到自己,自己又比他強多少呢?同樣是每天在和饑餓做鬥爭,每天在苟延殘喘的活,說不定明天就會無緣無故的死去。

王員外的腸子糾在一起,瘋狂的打著結,胃酸上湧,‘哇哇’的吐了起來。他手扶著樹幹,不停的咳嗽。

掌櫃首先注意的是他緊握的右手,扳開扯出的還是那條手帕,不,確切的說是一模一樣的手帕。手帕半尺見方,桑蠶絲質地,中間繡的是大紅的嬉水鴛鴦,角上還有一個醒目的‘翠’字。掌櫃的手尷尬的停在那,本想把它收進懷裏,可周圍的目光正爍爍的盯著自己,看著他心裏隻發毛。

氣氛更壓抑了,雖然大家一句話都沒說,可員外分明能感覺到大家的憤怒,他知道再不給個交待,恐怕迎接他的是洶湧的火山噴發。

“去祠堂叫阿力把那外鄉人帶過來。”他有氣無力的對旁邊的後生吩咐道。

須臾,許思凡被帶到人群中間,後麵還跟著一隻賊頭賊腦的肥貓。

“阿力,他晚上還老實吧?”王員外指著正在觀察屍體的許思凡問道。

“祠堂鎖上了,我和鐵牛整晚都沒睡覺,就在外麵守著,他在裏麵倒是安分。”

“這位小哥姓許吧?昨晚多有得罪,實在是人命關天,不得不謹慎。本寨連遭不測,大家心裏都很難過,但也間接證明了小哥的清白。等會請你到府上用餐便飯,還望你海涵一二。”員外努力擠出笑臉。

許思凡麵無表情,也不答話。

“許小哥,不知道發現什麼線索沒有?”王掌櫃一改昨天咄咄逼人的口吻,謙虛的問。

“死者沒有穿鞋子,腳底板被紮破了,說明出來很匆忙;他腳踝處腫脹,是崴了腳,屍體向上十幾米的坡上草都被壓倒了,看來是從上麵滾下來的。致命傷在頭部,看來是摔倒後撞到石頭後死亡。和昨天醉羅漢之死一樣,現場留有相同的手帕,說明他們的死和手帕的主人有某種聯係。”許思凡也不推辭。

“唉,作孽啊,這不是冤魂索命是什麼?連我個老頭子都看得出來。”獨眼老漢在人群中歎息了一聲。

“就是,就是,今天剛好是她的頭七,連續兩晚上死人。啞巴挖的墓穴,醉羅漢和阿生埋的人,現在三個裏麵死了兩個,她是怨氣太重,鬼魂回來報複。”

“是啊,是啊,祠堂決議的時候除了小孩子,全寨裏的人都到場了,你說她會不會連我們都牽扯上?”

議論紛紛,人人自危,議論的焦點直指一個“她”。站在人群後麵的阿生冷汗隻冒,幸虧他爹扶住他,才沒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