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3)

康淩光為人處世,一貫隨和穩重又熱情大度,樂觀謙恭又執著嚴謹,開創了康氏醫德的新世風。康世琦深知人事有代謝,出於健康與主薦孫子的雙重原因,將孫子康淩光推上了坐堂的主位,自己則退居二線。

康世琦偶爾也經管經管藥材、藥櫃、藥賬的事宜,但更多的時間則用於上茶館聽說書,以頤養天年。倘若有疑難雜症,自然也替孫子當個顧問,參謀參謀,常給病家一個雙保險的感覺。因此,不要說三橋鎮一帶,就連青州城的政要、商賈、香閨、富少如染痼疾頑症,通常都會舍近求遠,取道青州河到康家來就診。

為了振興康氏家業,早在十年前,康世琦就出高價買下了濟公橋頭坐北朝南的那棟二進平房,用作康家大藥房。並特意將藥房取名為“瑞鑫盛”。指望康家日後更加吉祥安泰,財源滾滾,興隆發達。

藥房備有專用包藥紙,每張包藥紙上都印有一個直徑達八寸的紅印章,中間是一個大大的飽滿的隸體“康”字,寓意是康家藥房給病家送去康泰平安。大大的“康”字上方,沿弧線內圈排列著“瑞鑫盛”三個字,每字約銅板大小。“康”字下方沿紅弧線內印寫著“三橋鎮濟公橋堍”字樣,每字略小於方孔小銅錢。

近十年來,康家藥房用去了多少包藥紙,已無法計算。這一帖帖印有“康”字招牌的藥包,為多少患者解除了病痛,又為多少瀕臨死亡邊緣的患者挽回了生命,同樣無法計算。康家因此而聲名遠揚,這“康”字在為康家贏來無數讚譽的同時,也為康家賺取了巨額的回報。

康家大藥房坐落於西街的東口子上,為九路二十一間,高大,寬敞,明亮,甚是氣派。門麵布局更是與眾不同,一半麵東,可以說是北街的開戶,一半麵南,又可算是西街的首戶。

兩邊門麵的結合處,即東南角上,立著根合抱的棗紅色門柱。柱子的上半部漆出一個一尺來寬四尺來高的黑框,上書四個一尺見方的鎦金大字——康家藥房。無論從濟公橋上走下來,或是從濟公橋兩側的青州河灘的石階走上來,或者從東、西、北街麵頭走過來,一眼就可以看見這四個醒目的鎦金大字。

走進康家藥房,最先引起人注意的是五塊匾。它們幾乎一式大小,分別懸掛在正梁及正梁兩側的二路梁和三路梁上。正梁上的那塊尤為醒目,紅底金字,上書“妙手回春”,是前任縣太爺贈的,早先曾掛在康西院內。

二路北梁上那塊藍底黃字的“華佗再世”匾是康家藥房剛落成時縣警察局長送的。其餘的三塊匾上分別寫著“仁心濟世”、“回春醫聖”、“譽滿杏林”,這些寫著溢美之詞的匾額,不但是康家素享盛名的見證,更是康家社會地位的象征。自從警察局局長送匾以來,康家還真的再沒盜匪來騷擾過。

藥房南北二丈有餘,東西寬近丈半。全室一分為二,西半間為贖藥區。西牆的大部和北壁的西邊處排放著一人一手還高的曲尺型藥櫃,在藥櫃的前麵,相應擺放著齊腰高的桌櫃,供配藥之用。正對桌櫃的南壁有窗,窗下有長桌,配好而未取走的藥包和熬成的藥湯放置於上,方便病家來領取。

東半間辟為診療室。東北角放置一張單人診療床,有白布圍隔著。東牆上也有窗,臨窗是一張麵南擺放的五屜長方桌,桌後有張紅木太師椅,供坐堂郎中把脈開方用。太師椅的旁側,放著把高腳藤椅,供病人就診時坐。藥房南北中軸線靠東一側,一溜朝向東並放著八隻靠背木椅,方便候診病人和陪同家人歇腳。

北壁正中有一扇窗式落地門,門的上半部有一扇能開啟的小窗,便於關上門後,必要時仍可通氣透光。開門可通向後進。後進是藥房聘用的藥工和店夥計的起居室。藥工還負有代病家煎熬中藥湯的職責,煎藥就在後廳的廊下進行。

藥房的南北屋麵上,還各安排了一個用曲麵玻璃修建的明棚,用以增加室內的采光度,光線穿過明棚,直照到磨光了的青灰色方磚地上,地麵泛起的青柔的光澤,與藥櫃、桌椅的顏色渾然成一體,藥房更顯得明淨,古樸,典雅。

當引弟和三嬸汗淋淋趕到康家大藥房時,太陽才一竹竿高。藥房裏已經忙開了,郎中在把脈,夥計正抓藥。靠背木椅隻剩一個空位。引弟定要三嬸坐下,自己就立在三嬸身邊候診。

康家藥房開業十年來,早已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上午,郎中坐堂,接待上門求醫的病家。下午坐轎出診,多應官宦富家求診。

舊社會裏,為富不仁是普遍現象。可康家是個例外,尤其是到康淩光這一代,更是“一片冰心在玉壺”,“不受塵埃半點侵”,篤信並遵守“君子任職則思利民”,“榮華一朝盡,唯餘心不變”一類為人處世之道。將“造福於一方百姓”的思想追求,切實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