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前老板把報酬潔給我,應該夠你們開春回省城前的開支了,卿魚姐,我媽要做什麼我攔不住,這錢你拿著,我腦子聰明,要掙來錢很容易的"
"我覺得,你可能拿不到報酬了"
"為什麼?"
因為那小賣鋪老板怕被罰款要跑路了
"不說了,錢我不要,你回家去吧"
"卿魚姐,我有件事跟你說"
季北忽然嚴肅起來,轉了轉輪椅的輪子,還特意合上了大門
"什麼事,這麼嚴肅?"
"對不起卿魚姐"
"你除了對不起還會說什麼,趕緊講"
季北"哦"了一聲,把手裏的半斤奶票塞給江卿魚
"這是羨林給江叔定的奶,每天兩點都有人來送,上個月我媽把奶票藏了,拿來給我,我沒動,那些奶一口沒喝,這是剩下半個月的,那奶你還要嗎?可能都壞了"
江卿魚:"………"
見她沒說話,季北又像是做錯事了似的低下頭
"敗家"
江卿魚罵了一句,季北快把自己縮成鵪鶉了
"還有,江叔身體一直不好,前天夜裏一直打擺子,我去給江叔加了一床被子,我媽把江叔放在了堂屋門口,支了小床,被子還是夏被,這兩天一直折騰來折騰去,夜裏更冷了,江叔總是打擺子,越來越嚴重,昨天晚上江叔喊著要喝水吃藥,我不知道江叔是什麼病,可能是因為這個,沒有人管,才會犯病去世的"
"你說什麼?"
季北抿了抿唇,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還帶著哭腔
"對不起卿魚姐,那天我想去給江叔拿藥的,但是我腿慢,拄著拐杖在堂屋門口摔了,磕到桌子摔暈過去了,我早該給你打電話告訴你的,可是我沒有你的住址,更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季北甕聲甕氣的嘟囔半天都沒有回應,抬頭看過去,江卿魚忽然落了淚,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臉,肩膀一直在抖
"卿魚姐"
季北有些手足無措的往前傾了傾身子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太沒用,反抗不了我母親,也阻攔不住她,江叔是被我媽折騰死的,我回去就給我爺爺寫信,我們很快會回家,不會再來清溪鎮"
康月潔的老公死了,公婆逼她改嫁,她自己帶著季北跑了出來,康月潔公婆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季北這封信要是寫過去,康月潔那螞蟥公婆一定會來抓她回去
但是
江卿魚印象裏,康月潔的公婆和她一樣自私自利,曾經跟康月潔合謀奪了她家房子和工作,還把她抓回農村給季北當媳婦
"卿魚姐?"
季北叫了她一聲,江卿魚抹了把臉,將記憶從痛苦中抽離
"算了,你跟著你媽回去,還不如在清溪鎮,在清溪鎮你那聰明腦袋還能找到活,在農村,有你那爺爺奶奶看著你,就是被蓋上了蓋子,跳不出來還憋悶的難受,早晚被磋磨死"
"卿魚姐,你居然還為我想著,我"
季北垂著頭,白淨的臉上帶了幾分薄紅,耳尖也紅彤彤的
"你這是在幹什麼,和小姑娘一樣,誰替你想著,別自作多情了,沒事你趕緊回去找你媽吧"
季北看了一眼江卿魚,目光又瞥見自己無力沒知覺的雙腿,眼底的光亮一點點暗淡下去
太不中用了,這樣什麼都做不了,他連自食其力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江卿魚出了院子,季北一臉頹然的看著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