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世紀的心理實驗
埃及國王薩姆提克一世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人。在其長期的統治期間,也就是公元前7世紀的後半葉,他不僅將亞述人驅逐出境,使埃及的藝術和建築得以昌盛,為社會創造出極大的財富,而且還構想並指導了曆史上的第一次心理實驗。
很久以來,埃及人總是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薩姆提克出於好奇,便想探索並證明這個讓他們沾沾自喜的觀點。像其他優秀的心理學家一樣,他的實驗是由一個假設開始的:如果孩子在出生以後一直沒有機會從周圍的人那兒學習語言,那麼,他們可能會本能地說出一種最原始的語言——人類與生俱有的語言。薩姆提克認為,這就是最古老的民族的自然語言。他想證明的是,這個最古老的民族就是埃及。
為了證實這種假設,薩姆提克召來兩個出生於下層階級的嬰兒,並把他們交給一個邊遠地區的牧人撫養。他們被安置在一個隔離的小屋裏,得到舒適的食宿與照料,但不讓他們聽到任何一句話。希臘曆史學家希羅多德追溯了這個故事的真正起源,它來自麥菲斯的赫菲斯托斯教堂的牧師口中。他說,薩姆提克的目的是想知道這兩個嬰兒咿呀學語之後所說出的第一個單詞是什麼。
實驗成功了。孩子們兩歲時,一天,牧羊人打開房門,孩子們跑向他叫道:“貝克斯”。對於牧人來說,這個詞沒有任何意義,他便沒有在意。然而,由於此後兩個孩子經常提到“貝克斯”,他就報告了薩姆提克。薩姆提克命令將孩子們帶到他那裏。他也從孩子們的口裏聽到了“貝克斯”這個詞。他多方請教,得知“貝克斯”在弗裏吉亞語中是“麵包”的意思。他非常失望,他實驗的結果竟然是:弗裏吉亞是一個比埃及更古老的民族。
我們今天也許可以一笑了之,因為我們通過對隔離條件下所撫養大的孩子的研究得知:世界上絕對沒有天然的語言,從未聽過別人說話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說話。薩姆提克的假設隻是停留在無效的虛構之中,明顯的一點是,他把一個咿呀之音誤認為是一個真正的詞。但我們還得敬佩他,因為他想證明自己的假設,而且,在那個時候他便產生了這樣一個觀念:在大腦中通過內部加工形成的思想能夠通過實證而研究。
神的信息
在薩姆提克之前,以及在他之後的數代人之中,還沒有其他人對人類思想及感情的形成進行過研究、理解與推測。
很久以來,不管是原始人還是文明人,其他一些林林總總的複雜自然現象總是能引起他們的關注。他們或多或少地對這些現象加以理解與掌握。人們學會生火並控製它的曆史將近40萬年,設計與使用各種工具的曆史也達10萬年之久;在又一個8000年中,他們中的部分入學會了如何種植並收獲莊稼;並在近千年的時間中,至少在埃及,人們了解了人體的某些元素,並產生了成千上萬種醫治各類疾病的處方,其中有些處方的功效還相當不錯。但在薩姆提克之後的近百年中,無論在埃及還是在其他任何一個國家,沒有人想過或嚐試尋求過——更不用說影響過——人類自己的思想的運轉機製。
這就難怪人們把自己的思想和情感看做是鬼怪和神靈的產物了,古代人的記載可以充分地證明這一點。譬如,約公元前2000年的美索布達米亞的楔形文字曾多次提及神的“命令”——通常借社會統治者的口諭——以指導人們在哪裏及怎樣種植莊稼、授權予誰及向誰宣戰等。其中典型一例是刻在泥土錐形柱上的一段文字:
克什姆的麥西林國王在其法神的旨意下負責那個地區的種植。並築造一塊石柱……寧格蘇,思格爾(另一神)的英雄,按其旨意發動對烏姆的戰爭。
早期人類如何假定其思想與情感的產生的更為具體的描寫可見於《伊利亞特》。它記載的是公元前9世紀荷馬的觀點,並從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他所描寫的11世紀希臘人和特洛伊人的想法。普林斯頓的朱利安·簡教授曾竭盡全力地分析了《伊利亞特》涉及大腦及情感方麵的語言。教授總結他的發現如下:
從總體上來說,《伊利亞特》中不存在“意識”……也就是說,從總體上說。書中沒有涉及意識或智力行為方麵的詞彙。《伊利亞特》中在後來意味著智力等意思的詞彙,在當時有著不同的詮釋,全都代表者具體的事物。“心”(psyche)一詞,後來解釋為靈魂或心靈,在(當時)大多數情況下代表著生命物質,如血液或呼吸:一個瀕死的勇士把他的“心”流進土地,或在最後一口氣裏將之拋進空中……也許最重要的還是“noos”一詞,後來希臘語中拚寫成“nous”,慢慢地發展為有意識的心靈。而在《伊利亞特》中,它的最恰當的詮釋應該是“知覺”、“認識”或“視野”。宙斯“將奧德修斯控製在他的noos(視野)之內”,意思是說,他時刻都在觀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