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特》裏人們的思想和感情都是眾神直接灌輸入他們的腦海中的。史詩在開場白裏把這一點表達得清清楚楚。故事從特洛伊被困的第九年開始,當時,希臘軍隊正為瘟疫所困,阿喀琉斯認為,他們也許應該從岸邊撤離:
阿喀琉斯把他的士兵召集起來,此行為源於白臂天後赫拉的旨意,因為赫拉看勤希臘人一個個死去非常同情……阿喀琉斯對士兵們說:“我們要想逃脫戰爭和瘟疫帶來的死亡,我認為我們必須得撤退,返回家鄉。”簡教授說,諸如此類對思想與情感的解釋不時出現在《伊利亞特》中:
當希臘軍統婚嗣伽門農掠奪阿喀琉斯的情婦之後,抓牢阿喀琉斯的黃色頭發,並警告他不能傷害阿伽門農的是天神……帶領勇士衝入敵陣的是天神;在關鍵時薊給士兵以詡示的是天神,爭論並教導赫克托如何如何的仍是天神。
其他一些古代民族,甚至在幾個世紀之後,仍然相信他們的思想、視覺和夢是神的旨意。希羅多德告訴我們,波斯帝國的建立者居魯士大帝,於公元前529年進入敵對的馬薩格泰人的領地。當天晚上,他在睡夢中看到了大流士——部將希斯他斯普斯的兒子——他的雙肩長出一對翅膀,一隻遮住亞洲,另一隻遮住歐洲。居魯土醒來,把希斯他斯普斯傳喚過來,對他說:“我察覺你的兒子正在密謀殺害我,並想篡奪我的王位。我對你說我肯定這一點。天神一直關注著我的安全,並在每次危險來臨之前警告我。”他複述了他的夢,命令希斯他斯普斯返回波斯,告訴其兒子大流士,在居魯士擊敗馬薩格泰人之後前來覲見(然而,居魯士卻被馬薩格泰人所殺大流士後來確實成為國王,但並不是通過密謀殺害居魯士所得)。
古希伯來人也持相近的觀點。《聖經·舊約》的整篇中,很多重要的思想都被看做是上帝的旨意。開始是上帝親自發話,後來隻聽到上帝的聲音。這裏舉三個例子:
這件事情過後,艾布拉姆的腦子裏出現了一幅意象,傳來了上帝的聲音:別怕,艾布拉姆,我是你的保護神,你勝過一切。(《創世紀》,15:1)
在上帝的仆人摩西死後,傳來了上帝的旨意,他對摩西的執行者Nun的兒子約書亞說:我的仆人摩西死了,現在你要起來,和眾百姓過這約旦河,往我所要賜給以色列的地去,(《約書亞》,1:1—2)
上帝給阿米蒂的兒子約拿傳話,說:去尼尼微吧,那是個大都市。去譴責它,因為它的罪惡正逼近我們。(《約拿》1:1—2)
紊亂的思緒和瘋狂同樣也成為上帝或其派遣的惡魔的“傑作”。《申命記》中把精神錯亂看成是上帝對那些不服從命令的人的詛咒和懲罰:
上帝可能會讓你變成瘋子,成為瞎子,或讓你得心髒病。(《申命記》,28:28)
掃羅突然發生精神錯亂,可歸咎於上帝派遣的一個惡魔。大衛要給他彈奏豎琴以緩解病情:
但上帝派遣的精靈離開了掃羅,而惡魔卻來騷擾他……後傳說,當惡魔降臨到他的身上時,大衛就拿起豎琴,為他演奏:於是掃羅恢複如初,惡魔也離開了他。(《撒母耳記》上卷,16:14—23)
當大衛作為勇士的名譽超過掃羅時,惡魔的勢力又猖獗一時:
翌日,惡魔降臨掃羅身上,掃羅正在家中做預言。大衛彈奏著豎琴。一如往常。掃多手裏拿著一杆標槍。掃羅把標槍射出去,甚至說要用它把大衛釘在牆上……大衛躲開了,標槍重重地投在牆上。(《攢姆爾記》上卷,18:10—11 19:1O)
思想的發掘
在公元前6世紀,似乎出現了令人矚目的新發展。在印度,佛教把思想歸因於人們的感覺和知覺,認為感覺和知覺逐漸而自然地形成思想。在中國,孔子強調思考和決斷,認為它們的力量存在於人的體內,“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怠”,“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變化更大的是希臘。在那兒,詩人和賢士開始用一種新的眼光來看待思維和感情。例如薩福,她就沒有把嫉妒看成是神的懲罰,我們可以欣賞到她是如何用現實主義的口吻來描述因嫉妒所受的折磨的:
對我來說,神靈就像歡快的
勇子在你麵前,頂著你
緊挨著你坐下,默默地聆聽
你銀鈴般的聲音和
戀人般的憨笑。噢,這——這——攪動者
我胸腔內那顆不安的心!
隻要我能看到你,哪怕隻一般,
我願意失去聲音;
是的,我的舌頭斷裂,周身之上
自心底湧起一股烈焰;
我一無所見,任憑一聲咆哮
響徹在我的耳畔。
——阿提斯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