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二, 穿越(1 / 2)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漸有人聲,輕聲細語的,生怕打擾了什麼,顧采薇迷蒙中,聽到有人似在哼唱著綿軟輕柔的歌謠,那歌謠是她所不熟悉的,卻又仿佛紮根在遙遠的記憶裏。

顧采薇有個奇怪的本事,就是在夢裏邊,也能清醒的意識到是自己在做夢。而這次的夢裏便是年輕時候的母親,跟懵懂不知世事的自己。所以她放心的舒一口氣,又酣然睡去。

再睜開眼,一縷陽光正打在對麵牆壁上,溫暖卻不刺目,顧采薇盯著那牆壁出了好一會兒神,她微微納罕於這夢境的真實,而且,還這樣長,她真怕睡過了站。可是這夢又這樣舒服愜意,床鋪柔軟,好過那車廂硬座不知多少。心內正自左右掙紮,忽聽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姐兒醒了,快去喚孫奶子來。”旁邊一人答應一聲,立時蹬蹬的去了。

顧采薇這裏聽著不覺好笑,不就是個奶媽麼,還孫奶子。也不知誰家的孩子,養得這樣嬌貴。正自好笑,便聽門簾輕響,一人走了進來,卻聽先前那女孩道:“姐兒這兩日倒是好覺,也不哭鬧了。”那孫奶子也道:“說得就是呢。晚上也不吵,省了人好些精神,奶奶也得個安生。”說著一挨身已經坐了過來。

顧采薇隻覺身子一輕,還沒明白過來,就聞一股奶腥味道已然撲鼻,一個不錯眼,已經被按進個軟綿綿的胸腔裏,嘴裏還不容置疑的被塞進個東西。足足愣了有一刻鍾的功夫,顧采薇才後知後覺的會過意來。哦,鬧了半天,這孩子就是我啊。一想到嘴裏正含著的,顧采薇就忍不住一陣反胃。

她小時候是喜歡吃奶沒錯,而且據說直到三歲還不肯斷,母親不得已,又是塗辣椒水,又是抹苦瓜汁,好歹才算丟開了。可現在這東西對於她無異於砒霜啊,實在難以下咽。不行,不行,我要醒過來,再不貪圖這安逸床鋪了,我要坐車廂硬座去,顧采薇在心內大喊。往常這個時候,她一個掙紮使勁,多半會從夢裏醒來。

可是今天任她如何扭身折騰,手腳亂動,都不濟事。整個人仍被緊緊的按在懷裏,動彈不得。顧采薇傻眼了,心裏略略有個不好的征兆,卻也不敢去深想。孫奶子一手輕拍她的背,一麵低低的哼些曲子,心裏卻也不免疑惑,這姐兒今兒倒是有些怪,往常一聞著奶味,就不管不顧的往懷裏鑽,今兒卻是什麼意思。

顧采薇這裏憋得急了,一個狠勁,張口咬了下去。就聽孫奶子輕輕唉呦一聲,向身邊那女孩笑道:“敢情是餓極了,還咬我呢,虧得沒長牙。”那女孩也笑道,“前兒我還跟奶奶說呢,這姐兒性子倒好,見人就笑,不由人不愛呢,不想今兒也學會淘氣了。”正說著,又有個女孩走來道:“嬌杏姐姐,奶奶午覺醒了,喚你呢。”又知會孫奶子道:“大爺說了,等他會過嚴老爺,就來看姐兒,倒不必抱過去了,省得招了風,再鬧出個好歹來。”說著兩人一道走了。

顧采薇這裏不免又發一個怔,嬌杏?嚴老爺?這兩人她倒是不陌生,應該說,熟悉的很。那小說她不知翻閱過多少遍,就現在她隨身的行李包裏還塞著兩卷八十回的《石頭記》呢。莫非是她沉迷過深,以至連做夢都夢進了姑蘇城裏不成?還進了甄士隱的宅子?她這裏發怔,卻不妨又被孫奶子往懷裏一按,又逼著她吃,顧采薇再忍不住,急得一嗓子喊出來。

這一嗓子出來,不光是孫奶子慌了,連她自己也被鎮住了,那屬於嬰兒特有的嘹亮的啼聲響徹屋頂,直震得人耳膜生疼。孫奶子嘴裏一麵哄,一麵輕拍她背,最後更是直抱起來,在屋裏來回輕輕顛著走動。顧采薇心內越發急躁,那哭聲也就越發不止,到現在若說還是做夢,隻怕連她自己都要笑了。可這又是怎麼回事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是買了車票要到另一個城市的,怎麼一覺醒來,竟到了這裏?她仔細回想了一番曆程,列車晚點,站台上有許多人,天還下著雪。後來車來了,大家湧進車廂,一個老太太被擠倒了,她攙扶起來,一道上了車,然後,車門叭嗒一聲關閉,顧采薇忍不住狠閉一下眼睛,是了,問題就出在這裏。

那老太太對她說了一句話,當時沒注意,現在仔細一想,卻是大有蹊蹺。什麼叫不知這趟又是如何了局?什麼叫且看你的造化?閑來無事,她也看過些網絡小說,雜學旁收的也知道些不少,什麼穿越啊重生啊,難道說,她也穿了?還穿到了一個小奶娃的身上?自然,這奶娃必是日後被拐子拐去又被賣與薛大傻子做妾的苦香菱,現如今的名字叫做甄英蓮的了。想及此處,顧采薇越發煩躁了。

許是動靜鬧得太大,很快便有婆子來問:“奶奶聽見姐兒哭得不像,叫來問問,可是噎著了?”那孫奶子額上也是一層汗,說:“打醒來就有些怪呢,吃奶倒跟吃藥似的,一吃就哭,摸著身上也不燙,不像發燒啊。別是魔症了吧,你老來看看?”那婆子聽說,急忙走來細瞧。顧采薇此時已經有些力竭,嗓子也忍不住一陣陣的疼,想著穿越已是既成事實,再煩躁也是無濟,一時也就抽噎著漸漸靜下來。那婆子看她不哭了,便向孫奶子道:“不妨事,才七八個月大的小人兒,魂兒還不全呢,一時魘住了也是有的。你是知道的,一家子盼了幾年,才盼來這麼個小東西,金貴自然是金貴些,略微有個動靜,奶奶先就不放心了。總之凡事小心是沒有大錯的。你好生哄著,我這就回複奶奶去。”絮絮叨叨的,一徑說著,一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