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三十五,買鋪子(1 / 2)

且說士隱遇著秦箏,閑話起來,知他嶽家是開香鋪的,問過所在名號,正是年年長安送香料去的徐家,不由笑道:“這下越發巧了。”

那秦箏原是如意坊琴師,一心隻在曲樂上,並不嚐打理鋪子,是以不知長安等人,當下聽聞緣故,亦是深以為巧事。一時又說起急切之間也難尋個合適買家,以至耽擱在這裏不能動身,士隱便勸他勿急,“可惜我身邊也不認得幾個做生意的朋友,不然。”

卻聽他女兒在屏後問:“卻不知秦叔那鋪子作價多少?我這裏倒有一個人,一心想置間鋪子,學做生意,些微也有兩個錢,隻暫時沒在手邊上,須得等三五日才行,也不知秦叔耐不耐煩等?”

秦箏略一思忖,笑道:“既是賢侄女所薦,必是可信知底的,至於銀錢,三五日也等得。”大概說了個數目字,倒比長安估算的還少些。英蓮也不好教他吃虧,遂又作主添至二百兩,並議定了日期行契約等事,再坐片刻,雙方也就告辭。

這裏士隱出來,上了車,便問女兒薦的是誰,幾時認識的,他怎麼不知道。英蓮抿嘴一笑,卻反問他:“爹難道自己不想置間鋪子?”也就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士隱素知女兒是個有主意的,她既要買,想是已考慮清楚,遂道:“也好,以後咱們自家的花草不愁沒地方賣了。”

天色不早,到了錦繡巷,不過略添置兩件衣飾簪環,也就返家。次日便是正緊節日,長寧自庭院中掐了把艾葉菖蒲插於門上,又從廚房裏翻尋出半壇子雄黃酒,將犄角旮旯都灑落個遍。因碼頭上有龍舟競渡,士隱遂約著人去了。

飯時還不見回來,封氏不免著急,英蓮便勸她說:“能有甚麼事?不定哪裏遇見了朋友。”話音未落,便聽外麵急響,有人叩門道:“甄奶奶在不?才街上有人喝酒疼死了,甄爺著我來。”長寧飛步過去,霍一聲拉開門。那人方說了半截,手還擱在半空,張嘴愣了片刻,才又咽口吐沫道:“著,著我來取些甘草,綠豆。”

封氏認出是附近街巷的老鄰居,忙招呼他坐,一麵又細問緣由,才知街口酒館子裏,因著節間,許多人買雄黃酒喝,偏有兩個不知怎的吐起來,旁人隻當喝醉了,也不大理會,誰知後來便嚷肚子疼,一個竟昏迷過去,人事不知,眾人方才著了慌。

去請大夫,偏又不在家,正沒個抓尋,可巧有個過路的瞧見,下車來一望麵色又搭了脈,說是雄黃所致,耽誤不得。眾人看他穿著體麵,文氣十足,不像大夫,倒像哪家的幕僚清客,便都疑惑,問:“雄黃酒年年喝,人人喝,也沒見誰出事,怎就偏他們是中毒了呢?”

那人撣撣袖子起身說:“張某醫學淺薄,也不敢妄斷人生死。然若隻管這麼囉嗦下去,怕沒有半個時辰,這兩位便要氣絕身亡了。”旁邊他兒子伸手過來,預備扶他上車走。

適逢士隱回來,見了忙道:“使不得。”他雖不大懂醫,卻也聽許大夫提起過,雄黃有毒,泡酒不宜多飲,倘或溫熱,更無異於砒霜了。

那酒館老板見他們說得鄭重,倘真有好歹,他卻是擔待不起,忙又把人攔住,好生請教端詳。那人遂開了急救的方子,命人按份去煎。綠豆館子裏便有,隻須一份生甘草,一麵吩咐了人撣鍋燒水,一麵著人去買。士隱因說藥鋪太遠,自家院子倒有些現成的,遂請人來取。

說話的功夫,英蓮跟長寧兩個早將采下的新鮮生甘草,紮了一把,交與來人手上。那人道個謝,便又腳不沾地的去了。

待她們用畢飯,士隱方回,問起來,說是服了數次煎汁,那兩人已經緩過些,因一個家不在此地,現還暫歇在館子裏。至於診病的張先生,因見無事,且還要趕路,已然走了。長寧泡了茶來,笑道:“這位張先生,看來倒也不是混飯吃的。”

士隱便道:“那是自然。”將茶杯子蓋了兩蓋,“人家原也不是混飯吃久慣行醫的人。”英蓮正計算著長安何時回來,冷不丁聽聞這句,甚覺好笑,“統共才頓飯功夫,爹倒像狠知人根底似的。”

本是頑話,士隱卻認了真,“這張先生,卻是個儒雅和氣的人,因間隙我同他說起話來,據他說,原也是讀書出身,兼習醫理,這趟北上乃是給兒子捐官的,一路不能耽擱,就這樣緊趕慢趕,約摸也得八月中才能抵京,因有事要進姑蘇城盤亙幾日,這才恰巧撞著了。你瞧他這行徑,若單為混飯吃,可是值當不值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