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辛亥革命那年,四川很多地方的袍哥骨幹都組織了暴動。
祖祖的父母死於仇家的冷槍,隻有十一歲的祖祖帶著弟弟從榮縣流落到了成都,得到了順風鏢局耿老板的保護。
耿老板膝下無子,就把我的祖祖視為自己的兒子,後來又把自己閨女許配給了我的祖祖。二七年夏,耿家小姐生下我的大舅爺後,死於產褥熱。也是在這一年,我的祖祖把耿家的鏢局改成了錢莊,生意好得離譜。
有了錢就有新的事情,我的祖祖到雙流娶了大財主陳家的三閨女,得到了二十畝田的嫁妝。沒過幾年,我的祖祖就把耿家的老員工都退掉了,換上陳家的人。
也是這件事,讓祖祖與小祖祖之間有了最初的爭吵與隔閡。
升米恩,鬥米仇。
我的祖祖在耿家過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轉眼間,人到中年,我的祖祖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寵一寵自己找的女人過分嗎?三七年,我的祖祖安排了外婆的婚事。三八年,又在蓉城的通惠門外修了自己的梅公館。
三八年臘月,外婆在謝家生下了我的母親,接著又生下了大舅、小舅和小孃。
四八年,我的大舅爺在梅公館裏擦槍走火,飛出的子彈偏偏擊中了自己後媽的心髒。這件事情確實很蹊蹺,也讓我的祖祖和小祖祖徹底翻了臉。
祖祖要把大舅爺打出家門,小祖祖不同意。結果,祖祖把小祖祖和大舅爺都攆走了,還在族譜上除了名。
都知道在祖祖的心中,我的二舅爺才是他的嫡子,自然是寄以厚望。兩年前,二舅爺離家出走,從雲南越境去了緬甸。
解放後,擁有幾百畝良田的謝家一蹶不振,祖祖便把我的外婆接到了自己的身邊。這個時候,家裏隻有我的外公有固定收入,經濟陷入困境。五六年的秋天,我的母親和大舅都主動報名,到邊遠的山裏參加國家建設。沒過兩年,我的小舅也參了軍。
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離去,祖祖的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同時,政府將十幾戶人家安進了梅公館,將它變成大雜院。
在我的印象裏,祖祖不是在給人把脈看病,就是坐在屋子裏發呆。
時代變了,往事如煙。風雨飄搖的過去都成了飄緲的記憶,打上了歲月的封印。現在,祖祖走了,小祖祖隻住了兩天就回了北京。
家裏冷冷清清,讓我總是想哭。
一天晚上,我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翻看連環畫。
我的外公還沒有回來,他的工作地點是成都郊外的簇橋,騎自行車要兩三個小時,總是早出晚歸。
小孃洗完碗就到了外婆的屋裏,說了一些外麵的情況。
突然,我聽外婆問道:“那個祁大山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安排手下到家裏胡鬧?”
“怎麼會呢?他們單位要趕生產任務,找外公要了一個解暑湯的方子。沒有想到,有的工友上吐下瀉,有人就懷疑是藥湯的問題!”
外婆說:“這件事不簡單,所謂一葉知秋,你和他的事當斷則斷!”
“媽!這件事情已經是一波三折。我知道你有想法,畢竟爸爸同意了。那天就是一個意外,他也是知道後就趕了過來!你知道,他是從部隊上轉業直接進廠,現在就是一個宣傳隊長,根本就管不了車間裏的工人。”
“我說了,你與他不合適。我們這個家再不濟,也不許他來無事生非!”
小孃很久沒有說話,給我的外婆衝了一杯熱水,才小聲說:“媽!這事斷不了,我已經把身子給他了!”
“你!”
我聽到外婆摔碎了玻璃水杯,小孃低著頭就跑出了屋。我不敢動,我不知道外婆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記得外婆給我講過鳩占鵲巢的故事,難道這個祁叔叔是一個壞人?
“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
祁叔叔與我的小舅是不分彼此的戰友,都曾在甘肅的酒泉站崗執勤。
沒過幾天,我的外婆就去了北京。聽說是小舅的單位有位領導要到北京部裏開會,可以順路將外婆送到小祖祖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