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柀栆換?(3 / 3)

這麼脫線的一個人,是怎麼當上大導演的?!

雖說不得不一直忍耐導演的魔音入耳,孫小空還是很佩服導演能找到這個洞天福地來拍攝《降魔》的。石崖峰洞,鳥語花香,鬆陰萬頃,水波似練。在汙染無處不在、開發商如狼似虎的今天,比尋找個不好^色的男人還困難。他抹掉臉上的水,走過臨時搭建的鐵板橋,左顧右盼,卻沒看到攝影師和攝像機。

再走再看,安排的還像那麼回事,隻不過那些石座石床真破爛,石盆石碗不堪誇,遠看馬馬虎虎,近看粗製濫造。定睛凝視,心神恍惚,周身宛若風起雲湧。片刻的出神間,隱隱約約,粗劣的石器一片一片磨滅,腳下的地麵一層一層消失,四周的石壁一寸一寸後退,似在飛速旋轉,卻又清晰可辨。腳下的地麵升起又降下,仿佛千百年山川變遷,在眼前和足底一閃而過。

孫小空不合時宜地想:如此氣勢恢宏的場麵,需要砸進多少紅彤彤的毛爺爺呀!

分花拂柳,且行且停,的確稱得上洞天福地。修竹夾白梅,青鬆常帶雨,神仙見之,亦應驚喜。跳過橋中間,左右觀看,隻見正當中有一石碣。碣上有一行大字,雖說筆畫繁複,卻也不妨礙孫小空念出“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抓耳撓腮了半晌,攝影師卻仍如雪泥鴻爪,無跡可尋。

真的忘記忘記開機了吧?鑒於導演無比脫線、非常人也,這個可能性絕對不小。孫小空正待跳出去,忽如中了定身法,一動也不能動。

真奇了,眼前事物居然起了變化:

石座石床,石盆石碗,精致得宛如青玉雕成,全然不是剛才那副敷衍塞責、粗製濫造的模樣。更有甚者,石碣上的字居然不再是楷書,而是更加複雜象形的……莫非是……金文或大篆?!洞中的每個角落,都隱隱的光華流轉,煙霞照耀,祥瑞蒸熏,宛若仙人清修的洞天,而非拍攝取景的場地。

孫小空微微心驚,複瞑目蹲身,一個猛子跳出水簾,呆呆地環顧四周,又呼喊了幾嗓子,導演,演員和拍攝器材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隻見一群毛色各異、身材不等的猴子湧將上來,把他圍住,問道:“裏麵怎麼樣?水有多深?”

孫小空把那背的滾瓜爛熟的台詞拿來道:“沒水!沒水!原來是一座鐵板橋。橋那邊是一座天造地設的家當。”

眾猴道:“怎見得是個家當?”

孫小空呆呆愣愣地笑道:“這股水乃是橋下衝貫石橋,倒掛下來遮閉門戶的。橋邊有花有樹,乃是一座石房。房內有石窩、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中間一塊石碣上,鐫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真個是我們安身之處。裏麵且是寬闊,容得千百口老小。我們都進去住,省得受老天之氣。”

眾猴聽得,個個歡喜,都道:“你還先走,帶我們進去,進去!”

直待眾猴將他推上石座,拱伏稱“王”,他才慢慢接受了現實——導演今生今世,都恐怕不會再出現的現實。

唉,莊子說的不錯: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到底是我做夢變成了石猴,還是石猴做夢變成了我呢?。如果夢足夠真實,到底有沒有能力和法門,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花果山,水簾洞,是我的去處,還是來處?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