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疑惑,見她這般說,我便不問下去了。
此刻一個小男孩向花廳走來,進得廳來,對芙蓉拱手行禮道:母親喚孩兒來有何事?
我向這男孩看去,依稀是我第一次看見豆兒那般年紀,不過,小小年紀,眉清目秀,舉止沉穩,比起當初那小豆兒,真真是個小大人了。想起了豆兒,現在該多大了呢?如今又身在何處?
芙蓉道:明寶,這是你義母。
明寶轉目看我,拱手道:明寶見過義母。
我道:夫人!
芙蓉安靜的眼眸,道:你該受得。
我苦笑,道:明寶真真是個乖孩兒。
芙蓉道:明寶,吃些糕點。
明寶點頭,在我們身邊做了下來,靜靜的吃點心,眼神好奇的溜向我,隻那一瞥,還有些7,8歲孩童的稚氣。
我看著他,芙蓉道:明寶,這便是娘曾告知你為你接生的義母。
明寶點頭,垂眼,似有羞澀。
我歎:老了,當年的小孩兒都這般大了。
芙蓉微笑,道:可不是。
我心裏想起一句話: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正想著,一仆人上來,輕聲道:夫人,大人請小姐往紫瀾閣一敘。
芙蓉道:妹妹快去吧!
我點頭,看了一眼明寶,隨仆人離開花廳。
紫瀾閣。
錢鏐獨自坐著,飲酒。
我坐,看他,問:錢大人。
他看我,問:可要喝些小酒?
我笑,道:這酒我喝不慣。
他道:微酌無妨,且陪我喝些,可好?
我看他這神色,推不過,隻得頷首,看著他為我斟了一小杯子。
他給我倒罷酒,舉杯一仰而盡,問:你可見著明寶?
我頷首,悠悠道:想不到當年在我手裏生下的小毛頭,如今這般大了。
他凝視我道:你給我許多。
我笑,道:大人言重了。
他搖頭,緩緩道:明寶從小懂事,比他兄弟更是伶俐,我甚是偏愛,隻是他母親嬌寵得很,還需得磨煉一番。
我不語,笑。
他又倒酒,道:你可願教習他?
我一愣,道:教習?
他點頭,道:芙蓉自然是不能教習她了,你是他義母,將他帶在身邊教習,可好?
我道:你與芙蓉早就商量好,要他認我做義母了??
錢鏐笑,道:若無你,他何在,你乃他的再生恩人,叫你一聲娘,都不為過。
我垂眼。
他見我不語,猶豫的說:原不該這般說,他認你做義母,我甚是欣慰,若能帶在身邊教習,做你兒子,實則,是我之幸。
我抬眼,他說這番,我明白了,恐怕是有兩層意思,一則,我乃千年後來的人,教習他兒子,對他是有利的,再則,如若不是我自作多情,他希翼我與明寶的關係,增進我與他的距離。我歎,道:我無才,恐不能勝任。
錢鏐搖頭,道:單憑往日的你,我不能保明寶成器,你與往日大不同,秦伊,你可是不願,若不願,他沉吟,道:亦無妨。
我沉默,看著他,又灌了下一杯酒,道:好罷,教好教壞,莫要怪我!
他微笑,黑色皮膚下,微微泛出紅色,道:任你處置!
我勉強笑。
幾日後,夜。
摩勒通過蝶盟去尋公孫,卻音信杳無。老翁不願意在府衙居住,在城外山上找了處地兒,養起了馬。我呢,隻好呆在這裏,不曾出去,不過也好,原本甚是不情願教習明寶,不過與小明寶相處了幾日,倒是對這孩子歡喜起來,不知是否是錢鏐與芙蓉時常對他說起我,明寶與我態度親昵,完全是將我做了娘。
我在此雖舉目無親,卻因了他,感覺無端多了個親人。這份情意又與公孫不同。我吹滅了蠟燭,脫了外袍,上chuang去,沉沉睡去。
我獨自站在紫霞山莊裏,亭台樓閣,仆人來往,依稀是舊日的景致。我緩步走,穿過長廊,在湖邊看見一個背影,麵湖而立,悠然自得,我驚喜,出聲喚:徐子騫!
他轉過身來,淺灰色眼眸,流轉笑意,他道:你回來了。
我走進,道:是,我回來了!
他伸手道:來。給我看看你。
我仰臉,他低頭看我,我看向他耳邊,忽而笑,道:你看看你,多麼不小心,你的耳環在我這裏呢!低頭去摸荷包,一摸,心一驚,荷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