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一定是欺負,而是盤問我,恨不得把我的五髒都翻出來。我覺得仿佛是有一隻大象踩在我身上。”
“不是戰鬥吧?”
“是的,是戰鬥。他實在是個可怕的人。”
“好啦,別理會戰鬥了。維吉尼亞,我真是愛你愛得要命——”
“比爾,別在今天上午講這個。反正,我總是對你說,最知趣的人不會在午餐之前求婚。”
“哎呀,”比爾說。“我可能在早餐之前向你求婚。”
維吉尼亞覺得非常厭惡。
“比爾,你要明理些、聰明些。我要你替我出個主意。”
“你如果一旦下了決心,說你曾嫁給我,我相信,你就會感覺好過多了。你知道嗎?那樣會更快樂、更穩定。”
“聽我說,比爾。向我求婚是你的偏執觀念。男人都在感覺無聊,想不出說什麼的時候求婚。你要記住我的年齡,和我的寡居身分,去向一個純潔的少女求愛吧。”
“我親愛的維吉尼亞——啊,該死!那個法國蠢材朝我們這裏來了。”
真的是列蒙先生,黑胡子,仍然是端端正正的態度。
“早安,夫人。我想,你不累吧?”
“一點兒也不累。”
“好極了。早安,愛佛斯雷先生。”
“我們——我們三個人,一塊兒散散步如何?”那法國人建議。
“你怎麼樣,比爾?”維吉尼亞說。
“啊,好吧。”她身旁那個一肚子不樂意的年輕人說。
他用力地由草地上爬起來。於是,他們三個人便慢慢地走過去。維吉尼亞走在兩個男的中間。她立刻就感覺到那個法國人心裏潛伏著一種很奇怪的興奮情緒,不過,究竟從何而起,她看不出一點端倪。
不久,她就仗著平常慣有的巧妙手段使他從容不迫地同她聊起來。她問他一些話,靜聽著他的回答,不久,就逗5!
他說了不少話。他很快的就開始告訴他們著名的維克脫王的趣事。當他談到有好幾次維克脫王都能以機智騙過法國偵探時,雖然有相當的痛恨,但是,他講得很有趣。
雖然列蒙真正是全神貫注的講他的故事,維吉尼亞一直都有一種感覺,以為他另有目的。而且,她可以判斷,列蒙借著他的故事作掩飾,有意地照他自己的意思選擇穿過邸園的路,他們並不隻是閑蕩,他故意引他們向一個方向走。
突然之間,他的故事中斷了。他回頭望望。這個時候他正站在車道截斷邸園的地方。那正是在尚未到一個樹叢旁邊的急轉彎之前。列蒙正在目不轉睛地瞧著一輛車子正由大廈那個方向駛過來。
維吉尼亞順著他看的地方望過去。
“那是行李車,”她說,“把埃沙斯坦的行李和他的貼身男仆送到火車站。”
“是這樣嗎?”列蒙說。他瞧瞧自己的表,吃了一驚。
“真對不起,我散步的時間比原來打算的長了些——真好,能同這麼可愛的人在一起。你們想,我還可以搭他們的車子到村裏吧?”
列蒙走到車道,用胳膊作了一個手勢,那行李車就停下來。他對他們解釋了一兩句話,便在車後麵爬上車子。他很禮貌地揚起帽子向維吉尼亞揮別,便乘車走了。
另外那兩個人莫名其妙地望著那個車子漸漸遠去。那車子剛在轉彎處轉過去的時候,有一個手提箱掉到車道上,那車仍繼續前進。
“來吧,”維吉尼亞對比爾說。“我們要看到一件有趣的東西了,那個手提箱扔出來了。”
“沒人注意到那個東西。”比爾說。
他們順著車道朝那掉下來的行李跑過去。正當他們跑到的時候,列蒙由路的轉彎處步行過來。
“我不得不下車,”他友善地說。“我發現到我撇下一件東西。”
“這個嗎?”比爾說,指指那手提箱。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厚豬皮箱子,上麵有H.I.的簡寫。
“多麼遺憾!”列蒙從容地說。“這東西必定是掉下來的,我們把它由馬路上移過來好嗎?”
他不等回答便拾起那個手提箱,把它拿到一排村旁邊。他俯下身子,手裏有什麼東西一閃,那箱子的鎖就開了。
他很快、很有威嚴地說了一句話,聲音完全不同了!
“那輛車子馬上就來了。”他說。“看了嗎?”
維吉尼亞朝大廈回頭望望。
“看不見。”
“好。”
.他伸手很熟練地將箱子裏的東西倒出來:金蓋子的瓶子,綢睡衣,各色各樣的襪子。突然之間,他整個的身子都變得僵硬了。他發現一個看起來像是一包綢內衣似的東酉,便連忙打開。
比爾突然輕輕地叫了一聲。在那包裹布的中央,是一把沉重的手槍。
“我聽到汽車喇叭聲了。”維吉尼亞說。
列蒙像閃電似的把箱子重裝好。那把手槍,他用自己的綢手帕包起來,放到衣袋裏。他啪嗒一聲把箱子鎖上,很快地轉身對比爾說:
“你拿著,夫人和你一塊兒去,攔住車子,說明這箱子是車上掉下來的。別提我。”
比爾快步走下車道,正好那輛蘭卡斯特小轎車剛開到轉彎處,裏麵坐著埃沙斯坦。司機漸漸減速,比爾便將箱子向他一揚。
“剛剛從那行李車上掉下來的,”他向他說明。“我們偶然看到的。”
隻是刹那之間,他看到一張吃驚的黃色麵孔。那時候那個財政家正目不轉睛地瞧著他。然後,那車子便繼續前進。
他們回來找到列蒙。他手裏拿著那把手槍站在那裏,麵露沾沾自喜之色。
“踏破鐵鞋無覓處,”他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說。“終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