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愛情一定要和慈悲相連的話,那麼就是愛情中的愛與慈悲。當我們愛一個人,或者和一個人牽手走入婚姻的時候,可能是對他生命的拯救,更有可能是對方重構了我們的生活,無論怎樣,都算得上生命中的奇跡。所以說,無法牽手,卻能真心祝福的是一種慈悲;牽手走過一程,及時放手的也是一種慈悲;攜手共度一生,將生命與愛情融合到一起的,則是更大的慈悲。
張愛玲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她激動的是胡蘭成對自己才華的欣賞,也讓自己的孤傲終於尋找了放行的出口。實際上,張愛玲展現出的慈悲之心,比原本胡蘭成期待的還要多,她甚至用一生的時間來詮釋這份愛情。
古來素有才子佳人之說,兩情相悅,雙宿雙飛,自是皆大歡喜,眾人都會拍手相稱。胡蘭成與張愛玲,也是才子佳人,一個金童,一個玉女。可是生在亂世的兩人,除了暫且的保全,又能求幾時天長地久呢?
想來,對於身份有異,情史慌亂的胡蘭成,張愛玲看重的不過是他的才華。即使與他一起,不拿他的家用,不受他的庇護,根本不求他什麼。可是,張愛玲終究是一個女子,尤其是生在亂世的女子,難道她都不能求一個安穩嗎?
可惜,婚約中那句“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卻沒能逃過莫測的時局和變換的人心。當胡蘭成去了海口,有了小周,她也隻是讓胡蘭成在兩者之間選一個;當胡蘭成放下小周,和美秀一起出逃,張愛玲還送上兩部劇本的稿費,繼續支付他的生活。不得不說,張愛玲為了那份懂得,付出的不僅僅是感激之情,還有拳拳的慈悲之心。
張愛玲是足夠達觀的,她包容胡蘭成的薄情,隱忍他的不忠,而用一顆慈悲之心待他。世間的愛情除了生死相許,是否就隻剩下了塵世相依?一個清絕塵世的女子,如此悲哀地對待一個男人,除了為了那份稀有的懂得,還要算上她的愛與慈悲。
說起來,但凡愛,都和慈悲有些關聯吧。從互不相識,到相知相愛,到接納一個陌生的人走入自己的人生,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包容之心啊。即使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朋友之間的友愛、親人之間的關愛,慈悲者對於不幸者的惻隱之心,不都是人性中的愛與慈悲嗎?
有一天,佛陀用指甲挖了一些泥土,然後他問一個比丘說:“是我指甲上的土多,還是大地上的土多?”比丘說:“當然是大地上的土多。您指甲上的土那麼少,怎麼能和大地的土相比較呢?”佛陀說:“的確如此。如果說,具有慈悲之心的眾生就像我指甲上的土這麼少,那麼慈悲尚未開啟的眾生就像這大地的土一樣多。我們要大發慈悲之心,教化世間的眾人。”於是他和比丘分別去往各地,努力教化眾人。
到了冬天,天氣非常寒冷,天地萬物都處在了一種冰封的狀態。一個流浪漢遇到了行走中的比丘,希望得到他的幫助。流浪漢因為饑餓而虛弱,因為寒冷而顫抖。他對比丘說:“不僅我在挨餓受凍,我全家人也都危在旦夕,如果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們維持哪怕一天的生命,就請你幫幫我吧。”
比丘心念佛的教導,要將慈悲傳給世人,決定幫助這位流浪漢。可是,他的身邊也找不到任何東西可以施舍給他,比丘尋遍了全身,從包裹裏找到了隨身攜帶的佛像。於是,他將佛像上一個金圈拿了下來,送給了流浪漢。流浪漢說:“你怎麼可以將佛的東西給拆下來呢,這我不能要!”比丘說:“我不過是按照佛的旨意做事罷了。”
我們常常說,當我們溫飽時,施與窮人的食物並不是慈悲;當我們饑餓時,和他們分食的晚飯才是慈悲。當一個人從內心裏接納這個世界,理解每一個人,無須權力的幫襯,也無須金錢的襯托,他自然就變成了心慈仁善,內心強大的人了。因為有愛人的能力,有對世間的萬物和他者存有的感激之心,所以他變得強大。
在人類的所有感情中,愛和慈悲能帶領我們脫離塵世的時間束縛,創造超越個人的奇跡。當愛和慈悲作為一種擴大的情感,會讓我們有一種無窮的力量充滿全身。這種力量會變成我們生命的支撐,也能讓我們敞開心胸,吸入更多的能量,接納更複雜、更廣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