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張,為什麼墨雲軒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裏,然後也有些疑惑,看到地上還跪著的侍衛拘著禮,連忙叫地上的侍衛起身,心裏卻有些好奇,因為她不知道裏麵住著的人是誰,難道就是剛剛那位未見麵的貴公子,但是怎麼看還是不像啊——
這樣的人墨雲軒為什麼不請進府裏,而安置在外麵的大宅裏。
她輕輕的拉了裙擺從正門走入,然後聽到屋內有女子說話的聲音。
一走進,卻見一個丫鬟端著碗從長廊上往這邊走過來,夏子漓定睛留意那丫鬟的動作,仿佛對這宅子的布局已經很習慣了,走路有條不紊,那丫鬟自顧著走路,明顯沒有看到夏子漓過來,然後當她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將她嚇了一跳。
“王妃娘娘——”丫鬟端著托盤慌慌張張的行禮,外麵都知道燕王現在認定的王妃隻有一個,不管夏子漓的性格再軟弱,再怎麼沒有威懾力,也沒有下人敢在她麵前放肆。
“裏麵是什麼人呢——”她瞟了一眼丫鬟手中的碗,裏麵有湯藥的痕跡,是什麼生病的人才裏麵麼。
她的眼眸望向丫鬟剛出來的房間——
“回稟王妃,是從前宮裏的寧貴妃——”丫鬟從地上伸直腰,不緊不慢的回到。
寧貴妃?夏子嬈?她瞪大了眼,夏子嬈已經被接出宮了,從心底,她泛起一絲欣慰,好像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有些踏實,但是她的丈夫到底是因為什麼會將夏子嬈接出宮呢,雖然她一直也希望夏子嬈能走出那個地獄般的地方。
她,不管怎麼說,都是她的親妹妹啊——
她的步子匆忙,提了冗長的裙擺,一個人沿著走廊去了夏子嬈居住的房間——
高高的黑木雕花的房門,兩扇大開著,裏麵的丫鬟一看見夏子漓都齊齊的蹲在門前行禮
“奴婢參見王妃——”
省略掉這些繁瑣的禮節,她急急的進屋,一走進,兩邊支起的花架,透過薄紗似的簾子,就看見朝窗的地方放置著一張大床。
“子嬈——”隔著紗幔,她輕輕的朝屋裏喊,她看見床上隱約躺著的身體,氣息微弱,一動不動。所以,她不敢打擾。
幾乎是同時,她看見床上的身體微微一動,紗幔後麵沙啞的聲音飽滿著艱難的力道“是姐姐麼——”
“嗯嗯。是我。是我…”她激動的頻頻的點頭,淚花瞬間就翻湧了上來,就在剛才,她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她帶著試探的語氣,試探的力度,因為她怕,她怕回答她的人,又是用了當初強迫她喝下落紅胭脂的人。
她怕,當初她在牢裏麵,姐妹情深的給她講了那一席話,她怕隻是她在那種情況下的皤然悔悟,一時過後,她又變成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可是,現在,她聲音粗嘎,喚著她‘姐姐——’,那個姐姐,仿佛滿含痛苦和心酸的語味,現在的夏子嬈,她才猛然覺得,墨宜塵已經將她徹底的毀了。
“子嬈——”她輕輕的拉開紗幔,走進床榻,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人,氣若遊絲,雖然臉上已經經過清洗,還可以看出那些來牢獄裏受過的傷痕,一條一條,泛著烏青的顏色,還有淤血囤積在傷口。
旁邊的櫃子上放著各種包裹傷口的紗布和藥,地上扔著大團大團沾著血的棉花,看著那斑斑的殷紅,還有黑色的淤血附在上麵夏子漓突然覺得有些心驚。
為什麼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有這大團大團的淤血——
她突然有一種很心酸很苦澀的感覺。
“子嬈,你怎麼樣。你能聽見我說話麼——”夏子漓哭泣著,坐在床頭,被子仿佛壓的很厚實,她不敢近看,隻看到一頭散亂的黑發埋在厚厚的絨被裏,然後微微露出那傷痕累累的臉頰,鼻子以上被頭發遮著,根本看不見眼睛和額頭——
她現在覺得心裏真的是害怕。她幾乎不敢去撥開夏子嬈擋在額上的發,因為,她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副汙濁血腥的畫麵,那種血跡斑斑,傷痕累累,她真的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