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夏氏是想讓薑雲娘再把自己贖出來,可當初賣的時候得了二十兩銀子,她再去打聽,人家卻說主家養薑雲娘一場不說,又教了規矩,好不容易要養熟了,若想贖人就得一百兩。
薑家哪有這許多銀子,隻能看著薑雲娘給人家做丫鬟,如今雲娘都十三了,眼看就是要定婆家的人,她怎麼能不擔心?雲娘自小長的就好,如今在主家穿的好、吃的好,要也更加水靈了,上次回來時沒見滿村半大小夥子都沒事就往家門前湊?
若是被哪位主子瞧上了,她可不願自家的女兒給人做妾。
之前是手上沒銀子,夏氏想閨女也沒辦法,如今去掉之前買豆子和藥材的銀子,手上還有八十幾兩銀子,等著再賣一回澡豆,他們也就能攢夠贖回薑雲娘的銀子了。
隻是夏氏一直擔心她用這銀子去贖薑雲娘,薑雲淺會不樂意,畢竟這銀子也算是薑雲淺賺來的,萬一她舍不得再記恨上她隻顧著大姐?
夏氏想到這裏就歎了口氣,薑雲淺也不過問,阿娘沒事就愛亂合計,她都懶得問了,真有什麼事她都給安排到了,她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在她看來夏氏就是沒事愛給她自己添堵。
將拿出來的最後一點黑豆都磨完了,隻等著明日再細細地篩一遍,然後再磨,這樣磨完了篩,篩完了再磨,反複三遍也就足夠了,澡豆隻有磨的細細的才好。
當然,若是過些日子弄再好的澡豆,隻是磨三遍肯定是不夠,單就裏麵加的珍珠、玉屑就不是磨幾遍就能完工的。
當然,那樣的澡豆賺的也多,看這回澡豆的價,那樣的澡豆磨出來,應該也不愁賣的。
收好磨完的豆子,薑雲淺跟夏氏說了一句也回屋了,夏氏原本還想留下薑雲淺說說薑雲娘的事,見薑雲淺也像是累壞了,就沒開這個口。
回頭看看薑雲淺的意思再說吧,如今這個家都是她做主,可不能讓她寒了心,別真把她這個阿娘當成阿奶一樣偏心的人了。
早起吃過飯,薑方拿了本書坐在窗前,母女四人就開始磨澡豆,夏氏和薑雲冬就坐在屋子裏磨,薑雲淺除了將磨好的澡豆過篩,還要負責按方子配製原料。
薑雲秋還小,就跟在旁邊幫著撐布口袋,雙生子就坐在一邊玩他們的小木頭車子,薑雲娘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樂合融融的景象。
雖然薑雲娘掛念著家中的阿爹阿娘還有弟弟妹妹們,可每月拿了月錢回家這天她的心情都很沉重,就怕看到阿爹阿娘好像一輩子都展不開的眉,還有弟弟妹妹們拉著她衣角不肯讓她走的一幕。
若有可能誰願意去做侍候人的活?還不是家裏實在太窮了,跟阿奶那邊她也忍不下那口氣了,氣阿爹愚孝,怨阿娘不爭,可最後又能如何,那是阿爹阿娘,她隻能眼不見心不煩。
可做丫鬟的日子也不好過,兩年前她年紀還小,剛入府那會兒還好,整日跟在老太太身前侍候,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十三歲的她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府裏那些爺們每次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眼珠子都往她身上落。
老太太沒少打趣,自從有了她在身邊侍候,這些兒孫們越發孝順了,以往他們可沒見愛往她這兒跑,就是來了也就是請個安就找借口躲了,哪像這會兒就是趕了人都不願意走。
甚至老太太也問過幾次她的意思,若不是她咬死了這輩子就願意侍候老太太,這時說不定給送到哪個房裏去了。
薑雲娘心裏像長了草似的,雖然知道家裏的情況不可能拿出替她贖身的銀子,這些年她是得了不少老太太賞賜的東西,可加在一塊兒也未必就夠給她贖身。
隻是實在不願給人做妾,薑雲娘甚至悲哀地想:若是家裏實在出不起給她贖身的銀子,哪位爺要對她下手,她不如就一頭撞死算了,說不定家裏還能得點銀子。
結果回到家,看到的不是阿爹阿娘愁悶的臉,弟弟妹妹們也不像從前哭都不敢大聲,這家日子瞧著很歡樂啊。
薑雲娘的心也開朗不少,若這是最後一次歸家,至少她能留下點美好的念想。
薑雲娘一進屋子,雙生子就看到她了,隻是隔了一個多月,即使認出大姐,也難免生疏了些,隻是指著薑雲娘對阿娘喊:“大姐,大姐!”
夏氏抬頭,露出一張驚喜交加的臉,算著這幾日薑雲娘是該回來了,可昨兒她還算著要給薑雲娘贖身,一早她就趕回來,夏氏有些意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