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夏氏帶著喜意的臉看在薑雲娘的眼中又有不同,每次她回來都會給家裏買些米糧,卻都隻是糙米,白米也隻買一點點,反正好的東西買的再多都是要孝敬給阿奶,她寧可多攢些銀子往後給妹妹們做嫁妝,給弟弟們娶媳婦。
而阿娘每回見了她不都是淚水漣漣的?總是念著她在大戶人家吃苦了,她把自個兒賣到大戶人家都是做阿娘的沒本事,即使是笑也是苦澀的,這些年她就沒見過夏氏真心的笑。
而如今瞧夏氏不但笑的真心實意,眼中的驚喜也不是假的,薑雲娘雖然不知為何,卻能感受到家變得與以往不同了,連多年都沒有變化的院子都似乎整潔寬敞了不少。
“阿娘,我回來了。”
薑雲娘一開口,薑雲冬和薑雲秋就撲了過來,擠進大姐的懷裏就扭了起來,薑雲冬更是嘴裏不住地說著:“大姐,知道你要回來,二姐還去鎮上買了肉,咱們中午吃肉。”
薑雲秋也在旁跟著點頭,“吃肉,肉可好吃了,大姐多吃。”
薑雲娘心裏暖暖的,家裏的妹妹們自小的黏她,雖然這兩年她不在家,也沒見跟她生分,她心裏還是很偎貼。
隻是以往她一回家最先撲過來的都應該是薑雲淺,怎麼這回這丫頭這麼沉得住氣了?隻是放下手上的活計,一臉激動地站在那裏望著她。
薑雲娘心裏又有些發酸,從薑雲淺的神色中看得出來,不是這丫頭跟她生分了,隻是這丫頭長大了。
她不在家,這丫頭是想要撐起整個家啊。
“你們幾個別隻顧著纏著大姐,大姐回來一趟不容易,你們就不曉得給大姐端些水來?”
夏氏也走了過來,站在一旁笑得很是慈愛,還有什麼比一家人能在一起更值得高興的?這回不管薑雲淺會怎麼想,她也一定要攢銀子把薑雲娘贖回來,再也不骨肉分離。
薑雲冬‘啊’了聲,從薑雲娘的懷裏掙脫,“大姐,你等下哈,冬丫給你倒水喝去,二姐買的蜂蜜水,老好喝了。”
不等薑雲娘說話,薑雲冬已經跑去廚房燒水了。
薑方也放下書走出來,薑雲娘一進院子他就看到了,隻是對大女兒和大兒子他心裏有些發怵,若不是他那些年糊塗,家裏的日子也不至於過的那麼緊巴,也不會逼的大女兒去給人做丫鬟,大兒子也不會出門學手藝,他這是沒臉見人啊。
所以,在門前被薑雲娘冷冷地看了一眼,薑方的腳步就停下來,紅著臉沒有再靠進一步的膽量了。
薑雲淺心裏歎口氣,她也知道大姐心裏是怨阿爹的,可總歸是一家人還能恨一輩子,她前世其實也恨過薑方,可在死後親眼看著薑方和夏氏給她收屍,薑方也因她的死一直消沉下去,那些恨也就無影無蹤了。
真說起來,阿爹也不是很渣,至少經過她這段時間的努力,阿爹已經看透了阿奶,也知道為家裏的妻兒打算,比起前世要好的太多了。
當然,薑雲娘剛回到家裏,對薑方這樣的態度很好,免得阿爹不受到教訓,過些日子老毛病又犯了,如今家裏是有了銀子,也禁不起他那麼敗。
薑雲淺甜甜地一笑,“大姐,你可回來了,這些日子阿娘一直念叨你呢。”
薑雲娘故意不去看薑方,也對薑雲淺笑笑:“你這鬼丫頭,且說說阿娘都念叨我什麼了?”
薑雲淺就好像很認真地想著,之後扳著手指頭一樣樣地數:“阿娘念叨大姐一個多月沒回來了,莫不是不想她了?阿娘還念叨等攢夠了銀子要給大姐贖身,回來幫著家裏做事,她也能輕鬆一些,往後再給大姐說個好婆家……”
說完,朝夏氏吐了吐小舌頭,讓許久沒見著二女兒這樣俏皮的夏氏錯愕片刻,但更讓她暖心的則是薑雲淺那句‘攢夠了銀子要給大姐贖身’,果然這孩子是念著親情的,她之前還有糾結怕這丫頭不高興,其實人家丫頭早就想到這些了,這樣說出來是她念叨的也隻是想讓薑雲娘覺得阿娘心裏一直都是記掛著她。
見夏氏淚珠子又在眼圈裏打晃,薑雲淺和薑雲娘暗自叫了聲‘娘’,拉著手就進了屋,阿娘的性子雖然強勢了不少,可這哭包的性子這輩子是改不了了,真在這裏看著她哭,恐怕就沒個頭了,還不如讓她自己站在院子裏,哭一氣兒沒意思了也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