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娘中午在家吃的飯,薑方不停地給薑雲娘碗裏夾她愛吃的菜,得了家中賣澡豆賺錢的準話,薑雲娘的心也定了,難得給了薑方一個笑容,薑方就高興的‘嗬嗬’直笑。
都多久了,薑雲娘見著他就跟見著仇人似的,他也知道薑雲娘氣他什麼,倒也沒怪薑雲娘,隻是心裏難免失落,如今見薑雲娘對他這一笑,倒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薑雲娘回來時拿了點糙米,按說她每月二兩月錢,老夫人又不時賞些東西,買肉也買得起,可就是怕買了好東西都讓阿爹孝敬給那邊,還不如買些那邊看不上的糙米,阿娘和弟弟妹妹們還能吃到嘴裏。
可如今回來一看,家裏都吃上白米飯、大饅頭了,才一個多月沒回來,家裏幾個人都吃的紅光滿麵,尤其是阿娘,原本瘦的跟紙片似的,終年臉都白的嚇人,如今不但圓潤了,還有了紅光,她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至於說薑方走起路來不那麼瘸的腿……薑雲娘雖然心裏是高興的,卻也沒給薑方太多的好臉色,這個阿爹如今瞧著是對阿奶寒心了,可誰知他等腿好了,日子好過了會不會又不安生了?
聽夏氏跟她說家裏賣澡豆賺了多少銀子,薑雲娘就怕阿爹再把這些銀子乖乖都送去給阿奶,這一起一落的心情,她怕自己真就承受不了。
當然,阿爹若是在能力之內盡孝,薑雲娘也不反對,畢竟那是生養了阿爹的人,隻要日子能過得下去也沒必要當成仇人一樣對待。
吃過飯,薑雲娘就坐在夏氏身邊同她一起磨澡豆,再說些在主家的經曆。
薑雲娘的主家姓溫,住在離鎮子八十裏的秘雲山莊。溫家世代經商,家大業大,雖不比陳家名頭大,在當地也不差多少。
因薑雲娘頗受老夫人看重,在府裏地位也算高了,又被老夫人親自賜名雲曉,府裏的丫鬟小廝見了她都要叫一聲雲曉姐,就是管事見了她都客客氣氣的。
甚至在溫老夫人待薑雲娘比待自己的親孫女還要好上幾分,隻是因老夫人的看重,她每月隻有一天探親假也會讓老夫人跟個孩子似的別扭一整天,不到她回去,老夫人看誰都不順眼。
今兒一早為了回家,薑雲娘可是起了大早,天還沒亮就從溫家出來,溫老夫人更是派了馬車送她過來,隻是薑王村路窄,馬車過不來,就等在鎮上了,薑雲娘獨自走回來的。
她每次回家都能在家裏住上一晚,第二日過了午就要啟程,才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從前薑雲娘怕府裏那些爺的心思,如今知道這回澡豆賣了之後,家裏就能拿出銀子贖她,心裏還真有些不舍,畢竟老夫人這兩年待她不薄,她也是知道感恩的。
隻是一想到溫家那幾位爺恨不得把她吞下肚子的目光,她就覺害怕,就算老夫人待她再好又如何?以老夫人的身子骨又能護著她幾年,一旦老夫人不在了,她都不敢想自己的命運。
薑雲娘沒說在溫家日子過的如履薄冰,卻說了對溫老夫人待她的好,還有對溫老夫人身子的擔憂。
薑雲淺在旁聽著默默不語,她不是強出頭的人,何況她的醫術是好,可也不是神仙,聽薑雲娘所說她就可以判斷出溫老太太不是病,而是老了,身體已經慢慢衰敗了,就是她出手,用最好的藥材,最多也就能給溫老太太延壽幾個月,若是不用昂貴的藥材續命,老太太最多也就一年半載的壽數了。
想到前世薑雲娘最後被收做妾,估計也是老太太不行了那一天,沒人庇護才落得那樣,看來給大姐贖身還要趁早了。
隻是聽薑雲娘話裏的意思,她是想要侍候老太太到走的那一天,雖然覺得大姐是性情中人,她卻不敢冒那個險,萬一大姐在她沒看顧到的時候被人給欺負了,難道還要留在溫家做妾?
薑雲淺抱著薑雲娘的胳膊撒嬌,“大姐,你看阿娘身子還沒大好,阿爹又幫不上忙,弟弟妹妹們又都小,家裏的活計真做不過來,你就回來幫忙唄!”
薑雲娘在薑雲淺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大姐沒說不回來啊,等淺丫攢夠給大姐贖身的銀子,大姐不就回來了。”
薑雲淺伸出小手指在薑雲娘的眼前晃著,“大姐說話算話,不許騙人。”
薑雲娘也伸出小手指跟薑雲淺拉著勾勾,夏氏磨著澡豆,滿臉笑容地看著,終於一家人要團聚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