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母女不敢相信薑老太,薑方卻感動的一塌糊塗,這麼多年了,他什麼時候聽過阿娘說軟話?隻這一句就讓他覺得阿娘還是從前最疼他的阿娘。
至於說之前的種種薑方哪裏還會記得?即使記得那也是阿娘對他愛之深、責之切,他就說了阿娘曾經是那樣疼他,怎麼可能說不疼就不疼了?家裏孩子多,手心手背都是肉,阿娘也不可能一碗水就端平了。
薑方哽咽地道:“阿娘,您說什麼呢?我是您的兒子,無論您怎麼待我都是應該的。”
薑老太‘哎哎’地答應著,此時她的內心也很激動,果然兒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生的,哪裏就能真記恨自己了?果然還是兒媳的錯。
薑老太年輕的時候也跟薑方的阿奶鬥過多年,心裏自然知道婆媳之間的一些事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了的,兒媳婦跟婆婆就是前世今生的仇人,隻要把兒子拿捏住了,兒媳婦還能翻出天去?
再說,她看重的隻是兒子,隻要兒子還肯認她這個做娘的,夏氏又能說什麼?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壓下來就足夠把她休出薑家門。
當然,薑老太也明白了,經過之前那些事,兒子的心也不全都是向著她了,對付兒媳婦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無事生非,要改變策略才行。
見夏氏神情莫名地皺著眉,顯然是不信她的話,哪怕連她自己都不信那些話,卻還是覺得夏氏的神色很傷人,可這時候她也不敢再強硬了,隻是拿眼去看薑方。
薑方順著薑老太的目光也看到夏氏的神色,知道她這是不信阿娘的保證,說真的連他都有如做夢,可到底那是他的阿娘,千錯萬錯今兒能來給小輩陪不是,他都覺得怎麼做都是值了。
“夏氏,阿娘跟你說話呢。”
聽薑方話語中帶著不滿,夏氏心裏再不舒服也不好不應,隻是瞧著薑老太,對從前的種種總是無法釋懷,可想到前些日子薑雲淺跟她說過的話,若是薑方想要走仕途,就不可以落下不孝的惡名給人詬病,既然婆婆已經主動來示好,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怎麼也算是個契機,就算將來再有什麼事發生,至少不能讓人說出她的不是。
於是,朝薑老太笑笑,雖然笑容有些僵硬也還是讓薑老太放下了心,“阿娘,您這麼說可不是折煞了我們?您是阿娘,無論怎樣做都是應該的。”
雖然是笑著說出的話,可話裏略有不滿的語氣還是讓薑老太澀然了下,好在夏氏也沒說什麼過格的話,薑方知她心裏帶氣,沒口出惡言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薑老太嘮嘮叨叨地說了不少薑方兒時的事,薑方聽的直犯困,一直到後來薑老太都態度很和藹,讓人挑不出錯。
夏氏聽了會兒,也知道薑老太今兒沒打算回去,再說天色這麼晚了,別說一家人和解了,就是薑老太再蠻橫,再不對也不可能讓她摸著夜路回去,回頭讓王氏去給收拾了間屋子,讓薑老太先住下。
薑老太這一輩子雖然沒受過窮,可也沒住過這麼大的房子,雖然隻是待客用的屋子,可裏麵一應俱全,連床是雕花大床,雖然她不認得是什麼木料打造的,卻看得出好壞,可見大兒子一家是真的發達了,心裏真是又高興又苦悶。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她之前真不該以那樣的態度對待老大一家,雖然她一個老太太也不指望著再享多少福,可一想到大兒子跟她怎麼都是隔了心,薑老太不知該怎麼修補。
這一晚上,薑老太都沒怎麼睡著,總是在想往後,雖然她是沒臉一直賴在劉家峪不走,可不放心薑方這麼大的家業等著被夏氏的娘家人占便宜。直到天見亮了才合了會兒眼,可沒睡多久就聽門外有人叫:“老夫人,薑二爺來了,您過去看看嗎?”
薑老太聽薑宏過來了心裏‘咯噔’一下,就怕薑方會借這個機會讓她跟薑宏回去,氣薑宏過來的不是時候一口氣沒喘勻,咳了幾聲才道:“曉得了,讓他等著。”
心裏卻在嘀咕,薑宏是怎麼知道她來了劉家峪,之前隻想著要跟大兒子緩和關係,倒是忘了跟二兒子打招呼,想到那一包牛油酥,薑老太心裏有些發虛,就怕二兒媳婦會怪她拿了自家東西給老大一家,從前可都是她從老大家拿了東西給老二家,這回萬一鬧起來可不好看,到時她是要向著老大一家還是向著老二一家呢?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還真讓人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