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 交接(1 / 2)

勝利者更需要榮譽——新38師114團上尉方靖邊

1945年9月7日上午9時,廣州沙麵

雖然得知日本投降的消息已經將近半月,街道上還是充滿喜悅氣氛,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致以熱烈的問候。雖然已經過了早飯時間,但廣東人向來講究吃喝,街旁的餐館和茶室裏擠滿了喝早茶的人們,他們嘴裏討論同著一個話題——勝利,都想知道日本人到底什麼時候滾蛋。

有對夫婦正坐在路旁一家靠窗的餐館吃早飯,丈夫望著窗外開摩托巡邏的日本兵,這些日本兵沒有像以往那樣一邊巡邏一邊用高音喇叭喊著“大捷”之類的話,摩托車上的日本旗也取了下來,士兵們木然地駕駛著車子,與身旁熱烈的氣氛格格不入。

丈夫笑著說道:“這些家夥現在老實多了,老婆,你看有人擋在他們前麵,他們都不敢廢話一句,終於有這一天……。”說到這裏時,他忽然呆呆地望著窗外,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手中拿著的湯匙和湯碗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響聲讓周圍幾張桌的人都往他這裏看過來,他老婆皺眉道:“怎麼了?這麼大的人連碗都拿不住嗎?”

丈夫嘴角牽動一下,指著窗外說道:“你看……”

窗外有兩輛吉普車慢慢駛過,車上的士兵們身穿筆挺的哢嘰呢軍裝,戴著雪白的手套,美式鋼盔在陽光下閃現出刺目的光芒,掛在肩膀上的湯姆森衝鋒槍嶄新發亮。但吸引他們的卻不是這些,而是車頭懸掛的那一小麵國旗。

這兩輛仿佛從天而降的吉普車把路旁的人們嚇呆了,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是的,七年前,日本人從這裏進入廣州,九十年前,英國人和法國人也從這裏進入廣州,今天,自己國家的軍隊終於從這裏開進廣州,整整七年了,多少個戒嚴的日子,無數次警報和搜查,現在他們終於再次看到自己國家的士兵,所有的恐懼、悲哀和憂悶仿佛都已過去!有些人開始低聲啜泣,然後逐漸破涕為笑,幾乎在同一時刻,餐廳裏所有人都往外衝出去,街旁立刻就擠滿了人,人們不停地往前麵擠著,隻為看看那一麵久違的國旗,他們大聲喊叫著,爭先恐後地和車上的士兵說著話,許多餐廳的老板甚至手裏提著煲好的湯往士兵手裏送。

方靖邊坐在第一輛車上,作為第一支進入廣州的部隊,他們奉命前往日軍設在沙麵的“南支派遣軍”的司令部(統帥華南日軍),宣布新一軍的命令。方靖邊不停地推開人們的遺贈,解釋道:“我們是要去執行任務的,請大家先讓一讓……”但他這種官話,很多廣州人根本聽不懂,其實就算聽懂了,現在這種路麵狀況也無從讓開,方靖邊也隻好讓車子宛如蝸牛一般往前麵駛去。

一路上圍觀的人們越來越多,不停地跟著這兩輛吉普車跑動,當方靖邊他們到達日軍司令部(也就是日本正金銀行和正金大商社的大本營)的時候,已經是人山人海。方靖邊和李楊、陸俊兩人從車上跳下來,往司令部的門口走去,三個肩挎的湯姆森衝鋒槍的士兵跟在後麵,這時邊上喧嘩的人群忽然靜了下來,隻聽見士兵們埕亮的皮鞋踩在司令部門口的青石地麵上,發出哢哢的聲音。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中國士兵們昂首闊步地往門口那兩個日軍崗哨走去,這一霎那,人們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方靖邊看見門口那兩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哨兵,手下意識地就往腰間的手槍摸去,陸俊連忙低聲提醒道:“長官,今天不是打仗!”方靖邊愣了愣,看來自己已經習慣成自然,隻要見到這般雜種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開槍。

中國士兵們大踏步地走到哨兵麵前大概五米處,那兩個日軍哨兵立刻畢恭畢敬地肅立敬禮——他們左手舉槍右手行軍禮,這是日本軍隊裏麵的最高禮儀。陸俊還注意到,這兩個日本士兵舉手敬禮的時候,手指稍高,這也是國軍和日軍敬禮的區別,看來日本人這次采用的是中國軍隊的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