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我與別人的區別(1)(1 / 2)

我不相信心理生活中的那些無足輕重的事件的發生,會預知我們將來在現實中的隱藏的東西。但是,我相信,我們心理活動的偶然表現,會揭示一些隱藏的東西,盡管這些東西也屬於心理方麵的(不屬於外在現實)。我相信外在的偶然性,但是不相信內心的(心理的)偶然性。而迷信的人看法則相反,他們對這種偶然和失誤行為的動機一無所知,相信這種心理的偶然事件;另一方麵,他們賦予外在的偶然事件以特定的意義,一種對將來現實的預兆,認為這種偶然事件的發生是表達外在現實中隱藏東西的一種方式。由此可見,我和迷信的人的區別,主要表現在下麵兩個方麵:首先,他尋找外在的動機,而我則尋找內在的動機;其次,他將這種偶然解釋為一種事件,而我將這種偶然解釋為一種思想。但是,隱藏於他的東西和隱藏於我的東西相對應,而且,都不想將這個偶然解釋為偶然事件,而寧肯對它做其他的解釋,這是我們的共同之處。

我認為,意識的疏忽和潛意識中對這種偶然的心理事件動機的認識,是迷信產生的心理根源。因為,迷信的人並不知道他們偶然行為的動機,但是又要求能夠認識到這個動機,這樣他就不得不在外界尋找其替代根源。如果這樣的聯係確實存在,它就不可能局限於這個單一的情景。在這一點上,我相信世界上迷信的大部分觀點——經過漫長的演化,形成了現代的宗教——隻不過是心理向外在世界的投射,這種心理因素以及在潛意識中聯係的模糊認識——對此很難表達,用偏執狂患者做類比有助於我們的理解——都反映在超自然現實的構成上。這些超自然的現實最終會被潛意識心理學這門科學所取代。人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去解釋天堂和地獄的神話,去解釋上帝和不朽的靈魂,去解釋善良與醜惡,將這種形而上學轉化為心理玄學。初看起來,偏執狂患者的替代和迷信人的替代並沒有多大區別,但人類開始思考的時候,眾所周知,他們被迫以人神同形的方式去對此加以解釋,或用自己想象出來的眾多人格的力量來對此予以解釋。他們將這些偶然的事件神秘地解釋為是那些有神秘力量的人們所為,其所作所為有時像偏執狂患者,從他人的細小的行為得出重要的結論,有時又像很多正常人,他們根據這些偶然的和不存心的行為來判斷鄰居的性格。在現代的科學中,這種迷信的世界觀將失去存在的根基,但在前科學時期的世界觀裏,人們堅信他們解釋的正確性和合理性。

羅馬人看到門口飛過一隻小鳥,便認為這不是好的兆頭,他們就會放棄去做一些不論多麼重要的事情,他們用這種洞察力來判斷自己的活動,這樣的行為與他的前提便達到了一致。但是,如果他放棄去做這件重要的事情,是因為他在出門的時候摔了一跤,他們的這種洞察力比我們這些無宗教信仰的人還要優越,他們比我們這些心理學家更像心理學家。因為這一跤向他們表明,他們還有疑慮,還有反麵的力量在對他們發生作用,這種力量在做渙散意識的努力。因為,如果我們把所有心理力量聯合起來去達到這個共同的目標,肯定會取得成功的。這正如席勒筆下的泰爾,在讓他用箭去射他兒子頭上的蘋果時,官員問他為什麼抽出兩根弓箭?他的回答是這樣的:

“我用第二根箭射穿你,如果我傷了我親愛的兒子的話,這根箭就是你的,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任何人隻要有機會用精神分析的方式研究一下人類隱藏的心理衝動,他們都會發現,在迷信裏,這種潛意識動機的特點得到了表現,我們可以在那些患有強迫性思考或其他狀態的神經症患者那裏得到證明。這些人的智力一般都很高,清楚地看到:迷信來源於壓抑的敵對衝動,迷信在很大程度上是對災難的期望。如果一個人經常有邪惡欲望,但他又想變好,他就不得不將這個欲望壓抑在潛意識之中,並期待著通過災難的方式來懲罰這種潛意識的邪惡。

盡管這幾句話不能完全闡明迷信心理學,但是我們至少觸及到了這樣的問題:迷信到底有沒有現實根源,或者說,諸如真實的預感、夢的預見、心靈感應以及超自然力量的表現等等,這些說法是否完全是假的。我的意思並非是對這些說法一概否定,因為,很多哲人明士對此都有詳細的觀察,並確認其存在,當然對此還有待進行深入的研究。我希望的是,其中的一部分能夠通過人們對潛意識過程的認識而得到解釋,從而使我們今天的觀點更加鞏固。如果像招魂術這樣的現象仍然存在,那麼我們就應該能夠用對這現象的新發現來進一步限定我們的“定律”,而不使我們動搖關於世界上事物之間的一致性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