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江水滔滔,蘆葦蕩蕩,映日長空,幹枯的地上泛起蒸騰熱氣。
徐風沿江吹來,沁人心脾。
岸邊藍衣結群,仗劍而立。
試劍山莊二莊主畢寒攜三莊主畢謙率領眾多弟子在江口等候渡船,畢寒道:“此次南下,不僅沒有討回天地劍譜,還結下巫教之仇,慕容棠一向詭計多端,心狠手辣,莊裏怕是又要遭逢災劫。”
“自大哥逝世,莊裏無人練就天地劍法,山莊便是岌岌可危,試劍山莊往日繁榮不再,落魄已是當下之勢。巫教趁此機會打擊,亦是想收漁人之利,擊垮試劍山莊,掌控武林局勢。”
畢謙沉靜的說道:“我們應當及早趕回山莊,與其他兄弟會和,以免被賊人趁虛而入。”
畢寒點頭應允。
“二莊主!前麵有個人受了重傷。”有弟子上前彙報,畢寒聞言立即前去查探,畢謙跟隨過去。
隻見岸邊的草堆裏,躺著一位麵目紫青的年輕人,看樣子命不久矣,畢寒蹲下身查看了片刻,站起來皺眉道:“竟是中了巫毒。”
“此人與巫教結仇也算是可憐之人,不如施以援手。”畢謙沉吟道。
畢寒點頭,憐憫道:“既是遇到,就將他帶回試劍山莊,他巫毒襲到心脈,再加上江水浸泡,四肢疲軟,若是無人搭救,怕是命不久矣,是個可憐人呐。”
“將他帶回去,回山莊後再議如何解毒。”畢謙商量道。
畢寒應允,於是其他兩位弟子抬起這位身重劇毒的年輕人上了剛到渡口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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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芩凨醒過來時,他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他扶著額頭怎麼也記不得自己是怎麼上岸的,他隻記得自己在水中浮浮沉沉的掙紮,最後自己整個被水吞沒,陷入昏迷。
抬頭看了看裝飾精致的屋子,顧芩凨合衣下床,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屋外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荷花池,正是夏時,荷花開的嬌豔欲滴,荷葉層層疊合,紅綠交疊,層次分明,真是一番人間美景。
前麵的路看起來修葺的十分奢華,回廊延綿很長,屋梁上雕有木紋,彩漆塗色,手工精湛。
顧芩凨捂著胸口重重的咳嗽幾聲便提步出了房間,一路都是精巧布置的亭台和花卉,蟬鳴不止,顧芩凨四處張望不見有人,便隻能埋頭往前不停的走,待看到前麵有一座閣樓時才停下腳步,閣樓高四層,牌匾上刻有劍閣二字。
顧芩凨一見那名字,神色一斂,這時正巧閣內有人推門而出,與他撞個正著,顧芩凨但看那人年約四十,麵色較冷,眉宇間有肅殺之氣,腰間長劍,玲瓏玉佩在身,一看就是個富貴的江湖人。
此人見到顧芩凨時,將他打量了一下,方才轉變了態度,溫和的笑著說道:“醒了?”
顧芩凨點點頭客氣的說道:“多謝閣下搭救之恩,請問恩公這裏哪裏?”
“多少年沒人喊一聲恩公了。”來人聞言大笑道:“不必如此客氣,就稱呼二莊主吧。這裏是試劍山莊,在下二莊主畢寒,寒舍簡陋,多多包涵。”
芩凨聽他說著這裏是試劍山莊,便是神色一稟,之前的猜測果然成真,他當真是才出狼口,又入虎穴,他想著這可真是冤有頭債有主,沒了巫教的追擊,反倒是落入試劍山莊,看來老天爺愛捉弄他。
早前霧蹤弟子前來山莊盜走了試劍山莊鎮莊之寶天地劍譜,試劍山莊便是對霧蹤恨之入骨,揚言與霧蹤不共戴天。
不過,顧芩凨心想,偷劍譜的人始終是大師兄,他常年在霧蹤不入江湖,試劍山莊未必知道他就是霧蹤弟子,這樣一安慰自己,顧芩凨頓時覺得心中開闊,渾然沒了防備。
“哪裏話,二莊主太客氣,能得二莊主搭手相救,已是三生有幸。”顧芩凨淺笑道,模樣溫文爾雅,畢寒稍稍退開一步,請顧芩凨進了劍閣。
下人上茶之際,畢寒詢問顧芩凨道:“少俠與巫教結下何等仇怨,怎會中了巫毒?”
顧芩凨道:“江湖行走,總有碰撞,不過是一言不合,巫教便仗勢欺人大打出手,在下打不過慕容棠,便隻得落海逃走。”
“巫教一向仗勢欺人,少俠暫時不必擔憂,你住在試劍山莊,我們定會盡力為你解去巫毒。”畢寒說道。
“二莊主,巫毒無藥可解,又何必浪費藥石。”顧芩凨歎道,他自己已經了解自己的歸處,不想再浪費他人的藥石。
誰知畢寒聞言竟是搖頭,輕笑道:“二十年前無藥可解,二十年後不能妄言。不試又怎知無藥可醫。”
顧芩凨低下頭感激道:“多謝二莊主吉言,隻是顧某怕是難有那個福氣。”
正在畢寒欲勸說顧芩凨時,突然,顧芩凨好像聽到一聲吼叫,低沉的就像是從地低發出,畢寒立刻臉色一變,猛的站起來,顧芩凨看他如此忌諱,頓時有些坐不住了,他立刻站起來四處張望,問道:“二莊主,方才那是什麼聲音?”
畢寒沉吟一聲,有禮道:“少俠無需驚訝,隻是地牢裏的囚犯,山莊的叛徒受罰吃了苦頭,畢某此刻還有要事,就不多陪,少俠在後院散步即可,且不可去後山,那裏斷崖險峰,有豺狼虎豹出沒。”
“多謝二莊主指點,您忙去吧。”顧芩凨客氣道。
隻見畢寒衣袖一撫,氣勢洶洶而去。
方才那一聲震吼顧芩凨聽得真切,可真是撕心裂肺的可怕,顧芩凨可沒想到試劍山莊逼問犯人竟是如此凶惡,頓時覺得後背發涼,轉瞬他想畢寒看樣子對他並不懷疑,可能隻是他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