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芩凨在劍閣內遊蕩了一會,上樓的梯子被鎖住,顧芩凨無事便出了劍閣在荷花池邊賞花,不時胸腹絞痛襲來,讓他麵色更多幾分蒼白,看著自己手心的毒氣幾乎散開整個手掌,顧芩凨輕笑著。
“師兄,師弟,你們在哪?”
那夜墜海後,在海中他與師弟被衝散,也不知大師兄、師弟現在平安與否,如今四海天下,可還有霧蹤,可還有他的家,能讓他立足為墳,落葉歸根。
就在顧芩凨感慨世事多變時,有人從荷花池對麵走來,來人滿麵春風,衣著與畢寒一樣為藍色,極為講究的材質和手工,就連那梳好的發髻,也是絲毫不亂。
“少俠,你醒了。”來人和他打著招呼。
顧芩凨輕笑著頜首,謝道:“方才見過二莊主,還不知這位恩公貴姓,芩凨感激不盡。”
“芩凨?”來人笑道:“公子貴姓?”
“姓顧。”
“顧少俠何須言謝,不過舉手之勞,在下畢謙,試劍山莊三莊主。”
聽他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顧芩凨心道不好,他多嘴了。可看畢謙並無異樣,他隻能繼續跟著周旋。
畢謙道:“山莊近來事多繁忙,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顧芩凨客氣道:“畢莊主哪裏話,是芩凨打攪。”
畢謙淡淡一笑,便說了幾句噓寒問暖的話,送走畢謙,顧芩凨當真是覺得試劍山莊不是善地,這畢謙說話句句都不帶真心,待看這山莊裏的弟子,個個不拿正眼看人,還是早日離開的好,可是院外到處都是把守的人。要說離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
夏夜燥熱,顧芩凨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睡不著,於是顧芩凨起床到處閑逛了一番,後在回廊依坐看著荷塘月色,他摘下一片樹葉吹奏起曲子。
他思戀霧蹤的碧海青天,還有各位師兄弟,可惜他自己都已是枯槁之末,時日無多,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到霧蹤。
身後一劍襲來,顧芩凨腳踏木欄縱身躍入荷花池,輕點荷葉,便出了二十來丈。劍鋒跟隨,荷香四溢。
顧芩凨翻轉幾圈欲躲避,身後一掌襲來,顧芩凨使出冰魄,頓時凝結了襲來的手掌。
劍氣暴漲,直襲心口,顧芩凨看清偷襲之人便收了手,劍抵在衣外,未刺入心口。顧芩凨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半跪在地,他此時巫毒發作,痛的四肢百骸難受。
畢寒收住劍,立於芩凨麵前。
畢謙爆碎凝結的冰,揉揉自己的手掌,道:“果然是冰魄,你是霧蹤弟子?”
顧芩凨不回答,畢寒沉聲道:“我試劍山莊與霧蹤有不解之仇,你即為霧蹤弟子,我們試劍山莊絕不搭救。來人,將他關入地牢,嚴加看管。”
=======================
顧顧芩凨被甩入地牢的時候,這裏陰冷冷的沒有一絲光,寒徹入骨的氣息襲上他的心頭,芩凨趴在地上,嘴裏全是血腥味。
對麵烏漆抹黑的看不見一絲光亮,顧芩凨卻覺得那裏有個人。
顧芩凨抓著地上的枯草,輕聲一笑,人落魄起來也是倒黴透頂,他就是個黴運滔天的人,身重劇毒還得做階下囚,恐怕死了也沒人給他收屍,不過芩凨也看的開,孑然一身而來,空空如也的走,不算虧。
隻可惜沒喝一口好酒,未免有些遺憾。
顧芩凨覺得自己爬著睡太不像樣子,他是個講究愛漂亮的人,要死嘛也得像個樣子,可惜他想翻身都痛的冷汗直流,顧芩凨突然想起來霧蹤的那隻老壽龜,在沙灘上曬日頭,結果翻不動,最後還是他和百步塵一起去把幫它翻身的,自己如今可不就是個翻不動的龜,顧芩凨不禁暗自搖頭。
顧芩凨邊想著往日的匆匆時光邊慢悠悠的翻過去仰躺著,他閉著眼睛想著要好好睡一覺,然而他還沒睡著,對麵就傳來沉重的鐵鎖移動的聲音,芩凨光是聽著都覺得那鐵鎖勢必很重,於是他立馬睜開眼。
黑暗的地牢,潮濕的地上,刺耳的鐵鎖,無一不是讓顧芩凨不適,他微微皺起眉頭,道:“請問閣下也是與我一樣做了試劍山莊的階下囚嗎?”
對麵的聲音頓時停下,但是傳來人走路的聲音,腳底在地上每踏一步,顧芩凨就覺得他離自己更近了,顧芩凨輕咳一聲費力的坐了起來,苦笑道:“看來老天爺待我不算太無情,死到臨頭還有個人做伴,總比孤苦伶仃一個人呆著要好些。”
對麵的人輕笑一聲,卻沒開口,他的笑聲甚是悅耳,不難想象是位青年男子。
芩凨聽他笑,自己也跟著笑起來,道:“你也是這樣覺得是吧,我們能相遇也算是有緣人,對了,你在這裏住了多久?初來乍到,你可要多關照啊。”
對麵的人鎖鏈一響,腳步聲回轉,離芩凨越來越遠,看樣子他是不想理會自己了,顧芩凨再次輕咳一聲,肺腑一陣劇痛,他按著胸口,道:“你怕是嫌棄我打攪你的清淨了,不要緊,很快你就自在了,人嘛,總是在快死的時候比較囉嗦,現在不多說幾句到了地府閻王也不愛聽了。”
地牢裏陷入沉默,除了那一聲笑,顧芩凨沒聽過那人出一聲,他複又躺下去,仰著頭,自言自語道:“你不回答我的話,我就當你在聽了,如果你是啞巴就另當別論,對了,你是不是啞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