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此時站在營地裏最大的一頂行軍帳篷外,一臉的凝重。
現在他已經知道這一次伏擊是幾個營一起進行的,各個營的主官都分別獲知了相應的命令。
但現在除了陣亡的那位營總旗以外,其餘的營主官都帶著自己的部隊要麼原地休整,要麼幫助打掃戰場收斂屍體。
就連自己的副總旗也被安排協理周圍警戒的工作,至於那個斷了手的張遠,更是直接被安排進了醫療帳篷裏躺著。
隻有自己,被通知在這裏等候命令,至於讓他等候什麼樣命令,林河不知道。
他站得筆直的身體稍微動了動,眼睛往旁邊距離自己幾步遠的帳篷看去。
帳篷門外站著六個全副武裝的披甲軍士,全都是身形壯碩麵色冷峻。眼中精光偶爾從林河身上掃過,讓他感到一陣緊張。
而帳篷周圍分布著至少一個營的兵馬,這些人把這頂帳篷和營地裏其他帳篷分隔開來。
林河心裏清楚,他是沒有資格進入帳篷的,不論是級別還是身份,他都沒有資格。
麻煩的是,他離帳篷的距離還讓他隱約能夠聽到裏麵的聲音。
他能夠聽到那位帶著援兵前來,身份讓他震驚惶恐的將軍憤怒的喊叫聲。
林河認識她,那可是堂堂帝國北地鎮撫,西北軍統帥公孫誠的長女。是這次進入江東平叛的平叛軍主將,安燃帝國皇帝親封的鎮東將軍公孫晴。
說是認識,其實林河也隻是在某一次的會議上遠遠的見過她一麵而已。
此刻聽著這等大人物在帳篷裏歇斯底裏的發怒,林河有些發愣的同時也預感到了那個叫十一的年輕人身份必然不同尋常。
如果他隻是清正司的人,軍方的大人物是不會發這麼大的火氣的,那他到底是誰呢?
之後他就看著那個戴眼鏡叫古紮的年輕人被人拖出帳篷,哭喊聲響徹半個營地。又看著黑衣黑甲的少女快速跑了出來,不多時就麵無表情的回來,還有公孫晴身邊那兩個軍官也跑出了帳篷,然後他們帶著軍醫回來。
林河心裏有些不安,那個戴眼鏡的古紮是被處決了?那個年輕人不會真死了吧?
如果就連有資格進入帳篷的那個戴眼鏡的少年古紮都被處決了,那自己這個小小的營總旗的下場如何就不用多說了。
林河緩緩呼出一口氣,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重又放開,然後再次握緊,這樣的舉動可以讓他變得平靜。
突然他的手一僵,瞳孔瞬間收縮起來。
他想起了一個事情,這次進入江東平叛的安燃軍雖然有公孫晴這個鎮東將軍坐鎮,但還有一個人掛著執行監軍的頭銜。
那人也是男性,也是同樣的年輕,那是帝國皇帝的兒子,是安燃帝國的第三皇子。
這個信息在他腦袋裏就像是煙花一般炸裂開來。
其實林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一個皇子怎麼可能會去做那些足以送命的事情呢?
但是現實很快讓他冷靜了下來,種種事情都預示著自己的這個猜測有很大幾率是正確的。
帝國皇子,執行監軍,就那麼死在了自己的營中,作為營主官的自己卻什麼都不做。
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樣?
林河的嘴唇緊緊的抿起,從頭上到後背出現了陣陣冷汗,他甚至都已經看到自己的腦袋掛在旗杆上的場景了。
“唰”的一聲,帳篷門簾再次被掀開,打斷了林河的想象。
公孫晴從裏麵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她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林河連忙挺直後背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大人!”
“嗯。”
公孫晴隻是對他點了點頭,但卻沒停下腳步。
林河稍稍鬆了一口氣,但他剛放下敬禮的手,就發現公孫晴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朝著自己走了回來。
她來到林河麵前,直視著他問道:
“林河林大人是吧?”
林河麵對著這個比自己還要高出兩個頭的帝國將軍,挺直後背大聲說道:
“屬下西北第二軍團第二步兵軍第十步兵營營總旗林河,參見大人!”
林河一口氣報出了自己的所屬,說完之後垂下眼簾,準備迎接自己的命運。
“嗯,我是公孫晴。”
公孫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河,然後語氣嚴肅地說道:
“林大人,這次戰事你的營表現很不錯,應該嘉獎。”
林河一愣剛要稱謝,就聽到公孫晴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但是你作為營主官,個人的過失很大!對於平叛軍軍部下達的命令絲毫不做複核,而且放任關鍵人員置身險地,他的受傷你也有連帶責任!”
公孫晴說著舉起手朝著帳篷一指。
“是,屬下有錯,甘願受罰。”林河幹脆的說了一聲。
公孫晴低頭看著他,眉頭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