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連忙低頭,抽噎著說:“老夫人心疼賤婢,賤婢感激涕零,但是真的不是夫人要求的,夫人甚至也無從暗示過一句。是……是……是瓊姨娘言賤婢乃是丫鬟出身,沒有資格稱呼自己是婢妾,還問賤婢若是賤婢自稱婢妾,那她身為大理寺少卿府的小姐,是不是可以稱呼自己為妾身了……”
虞老爺氣的“嘭”的一拍桌子,氣的胡子都一翹一翹了:“你也是個妾,她也是個妾,她進門還在你之後,你怎麼就那麼糊塗的她說什麼你就聽什麼?難道對你來說她的話比我和你們夫人的話還要重要了?”
柳氏慘白著臉不再哭泣,隻能低聲為自己辯解:“老爺有所不知,前幾個月不知為何夫人把院子裏的月銀一事交給了瓊姨娘打理,瓊姨娘便屢屢以賤婢犯錯為由罰扣賤婢月銀,賤婢本想回稟夫人的,可是去了夫人那幾次都看見瓊姨娘在那,每次賤婢一要開口就被瓊姨娘堵回去,瓊姨娘更是對夫人說賤婢犯錯理應杖責後趕出府去,隻扣月銀已經是對賤婢好的了。夫人駁不過瓊姨娘,隻好在私下偷偷補貼賤婢一些,若不是夫人疼惜,賤婢恐怕早已經餓死在府裏了……瓊姨娘她……她……她已經下令廚房不給賤婢飯食好些日子了……”說到這裏柳氏悲從中來,頓時泣不成聲,哭的幾乎要暈厥過去。
老夫人的臉瞬間黑下來了,這瓊姨娘可是她的親外甥女,當初是自己主張抬進府裏的,還是以貴妾的名義。在她生了虞家唯一的孫子以後更是一力要求將她抬為平妻,要不是兒子抬出媳婦的娘家來壓自己,怕現在也是成了。現在這柳氏這樣一說簡直讓自己的老臉沒地方擱了。
虞老爺聽柳氏這樣講心裏就明白了她身上的穿著打扮和臉色蒼白的緣故,既然如此她更沒有銀錢打點花媽媽為她賣命了。畢竟花媽媽身為老夫人的陪嫁丫頭,什麼大風大浪的沒見過,一點點蠅頭小利恐怕是不會放在眼裏的。
如此一想,虞老爺的眼睛又直勾勾的盯著跪在一邊的花媽媽,嘴巴裏卻對柳氏說:“柳氏,你先起來吧。琥珀,給柳姨娘個座。”這邊琥珀當下扶起柳姨娘坐到了一邊,邊上立刻有小丫頭端上了茶水。柳氏一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還是戰戰兢兢的隻坐了半個椅子,把背脊挺的筆直,一副隨時要再跪下的樣子。
虞老爺轉頭對老夫人點了點頭說:“母親大人,柳氏的事按下不提,兒子先將花家的處理好,您看可好?畢竟事一件件來,這大中午的兒子也不想鬧的您太累,不如您也進裏屋去歪一歪,兒子處理好了再使丫頭進來喚您?”
老夫人剛聽了柳氏對瓊氏的指控,氣還沒消呢,怎麼肯走。當下搖頭拒絕了:“兒子就放心審吧,我也想看看這府裏到底有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是打著我的名號在做的。我也不用進去歪,在這裏就是了。”於是起身扶著矯燕的手走到之前瑟潔躺的貴妃椅那倚了下來,琥珀在邊上瞧見了,立刻拿了大迎枕不動聲色的遞給了矯燕,矯燕衝她一笑,就接過伺候了老夫人。
虞老爺坐直了身子,什麼都沒說,光是低著頭喝茶,腦子裏卻不停的盤算開來。要說這個花家的造謠也不像,畢竟自己說杖斃她也是不可能的,看在花大總管的麵子上最多也就是打一頓趕出去,她自己不會不知道。那麼她為何要胡亂攀咬呢?如果是真的,那麼柳氏剛才說瓊氏的話又必須得是假的,要不然無法解釋柳氏在瓊氏的苛待下還有銀錢去買通花家的。可是柳氏說的事情不小,太明顯了,如果是假的一問便知,難道真的是花家的在胡亂攀咬?
一時間屋子裏靜悄悄的,虞老爺低頭喝茶,老夫人眯著眼睛假寐,柳姨娘也收了抽噎聲在那靜坐。一時之間隻剩下跪在地上滿腦子給自己媳婦想出路的花大總管和臉色慘白瑟瑟發抖的花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