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是逃走了,花梅令事先安排在碧柳山莊的手下卻沒有撤離。隻要孟三千敢輕舉妄動,梅令山莊數十精兵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會阻止他。
但花梅令很清楚,鶴子成一死,浮堯恐怕是再難逃其咎了。無論做出怎樣的彌補都很難說服各大門派,江湖追殺令,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本以為找到曹望舒便可以洗清浮堯身上的罪過,可到底天意弄人,到手的希望就這麼破滅了。
兩人一逃就是三天三夜,花梅令將浮堯安頓在梅令山莊分舵下的別院內,自己便連忙又去收集武林盟的消息。
浮堯似乎在生氣,一直沒有和花梅令說話。而花梅令也實在是太忙了,就這樣在兩人有意無意的疏離下,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麵了。
秋風瑟瑟,又下了雨。這恐怕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雨了,花梅令想,看著街上撐著傘的行人他忽然想起當初在梅令山莊時,有一日也是下著雨他和浮堯一起出來逛街,此時想想仿佛已經過了幾年那麼久。
這麼想著,花梅令加快了步伐,可還沒等走到別院迎麵便看見一個人。那人有一張世間絕無僅有的麵容,長長的頭發盤在脖頸間有些不倫不類,可即便如此仍是惹的行人不住的回頭。
花梅令笑了。走過去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浮堯:“我看到下雨了。”
後麵的話已是不言而喻,那個下雨天是他們少有的一次出行,更是難得的愉快經曆。
這麼想花梅令也不急著回去了,他伸過手笑道,“要不要逛逛?”
“好。”浮堯搭上他的手。
細雨秋風有些涼,但這對於兩人來說卻是偷來的安逸,難得的讓人忘卻了煩心事。
路過一座寺廟,行人紛紛跑進去避雨,花梅令停下來看過去,“記得那次有帶你來寺廟拜佛。”
浮堯:“後來我聽說那日多是前去求子的。”
花梅令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我可是還記得當時寺廟的人說你今生無子呢!”
“本就不會有。”浮堯的意思是他本便沒有這個打算,與花梅令無關。可聽到花梅令耳中卻偏偏那麼順耳,順耳到他心情大好地帶著浮堯走進了寺廟。
廟裏人很多,連一些附近的一些生意人也都在裏麵躲雨,其中比較熱鬧的便要算一位算命先生了,照樣生意紅火的給人算著命。
花梅令拉著浮堯走過去便聽見他正在給一位姑娘說姻緣,幾番話下來一直在撿好聽的說,直說的那姑娘頻頻歡笑羞紅了臉。
“也給這位公子算算如何?”那姑娘才剛起身,花梅令便壞心眼地把浮堯按在了椅子上,那姑娘看見浮堯和花梅令頓時臉更紅了,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倆甚至忘了這麼做有失禮儀。
浮堯是無所謂的,索性隨著花梅令鬧。花梅令對那老先生道,“也算算姻緣吧?”那玩味的笑容暴露了他一肚子的壞水。
算得準不準花梅令也就當個樂嗬,他就是想聽聽這位先生會怎麼說。
老先生捋了捋胡子問道,“敢問這位公子生辰八字啊?”
“辛酉年,臘月二十七。”浮堯道。
“公子好生辰啊!還有三日便是大年啊!……”
那先生還在絮絮地說著什麼,可花梅令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整個腦子都被浮堯剛剛說的那句話占據了。
辛酉年,臘月二十七。辛酉年,今年剛好二十九歲。腦海中忽然閃過在劍宗禁地山洞中浮堯說過的話——
“就算我不殺他,劍宗曆代先祖也活不過三十歲”
辛酉年,臘月二十七。短短一句話,仿佛一桶冰水將花梅令從頭澆到尾,再也沒有比這更寒冷的天了。剛剛還覺得溫暖的雨,如今就像倒立的冰刺,光是聽見風聲便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