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交易
清亮的月光，帶著絲絲寒意，從窗縫漏入房中，直射在季宣摘下麵具後那張妖豔的麵孔上。猛地，他驚醒了。
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畫舫之中，而是在另一個陌生的房間中。他的雙手被向後縛起，整個人在房間中央。而房間裏除了他自己，空無一物。
——就像一個牢房，這個念頭讓他一驚。
這裏，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在畫舫中暈倒的嗎？難道君子遷把我帶到這綁了起來？
他不再多想，強迫自己定下心神，手腕輕抖，一把小巧的，閃著幽光的匕首悄無聲息的從袖中滑出。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匕首的柄部，閉上雙眼憑著感覺割動繩索。
他身上幾乎所有的利器都被君子遷取走了，除了這把藏在袖中的匕首。
許是被綁太久的原因，手使不上一丁點兒力氣，根本不足以割斷繩索，他的心一橫，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割斷那繩索，卻隻割動了一絲，一點一點，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一輕，得到了解放，但與此同時，他的手上被割出了一個小口。
他摸向懷中，卻什麼也沒有。解藥，被君子遷拿走了。
他心中泛苦，這把匕首上塗滿了劇毒，若不服用解藥，傷口便會迅速腐爛，隻消一個時辰，整個人便會化為膿水。他本以為這把匕首會了結君子遷的生命，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
“你，是在找這個嗎？”
瓷質藥瓶在季宣眼前一閃而過，季宣強壓下將那個藥瓶搶來的欲望，笑著說：“我們就挑明了吧，閣下，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算是明白了，這個君子遷早早就算計好了！當初他根本就沒吸入自己下的迷藥，假裝暈倒，給自己下毒！把自己身上的利器全拿走了，卻偏偏留下一把塗了劇毒的匕首，他算準了手腕被綁了那麼長時間，控製不好力道，繩索解開之時，便是自己身中劇毒，任人魚肉之時！
“我想要的，不過是你而已。”白衣男子笑著看著他，仿若看著一件稀世珍寶。
季宣愣了一愣，冷笑道：“閣下何必開如此大的玩笑，您想從我公子墨身上得到些什麼便直說。我公子墨有的，亦不過是一條賤命罷了，現在這條命也捏在您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沒開玩笑，一點也沒有。季，宣。”季宣猛地看向那個把玩著藥瓶的男子，心中慌亂，“季宣是誰？你認錯人了。”
“我有沒有認錯人，你最清楚。季宣，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我需要你。不過，這一切都不急，先把解藥吃了吧，你的傷口怪惡心的。”
“你就不怕我吃了解藥跑了？”
“不，你跑不掉。”
季宣停了一愣，旋即爆笑起來，“好！好一個跑不掉！”話畢，服下解藥，“說罷，你到底要什麼？”
君子遷扶額，歎氣道：“唉，你還是不相信我？罷，罷，我們先來談談別的。我很好奇，我君子遷這條命，價值幾何？”
“黃金千兩。”“還有呢？”“墨玉三塊。”“一次說完。”
季宣沉默，終言，“還有沉淵。”
“還有呢？”
“你君子遷的命，的確隻值這麼多。”
“據我所知，你的規矩是先驗貨，後殺人。那把沉淵，你驗過貨嗎？”
“我有本事得到真貨。”
“我猜，他許諾了你用什麼東西代替沉淵？譬如，靜水劍？”
“那又如何？”
“我再猜猜，他把這把劍也許了你，不過代價，是我身上的一件東西？”又是長的沉默。
“你很聰明，咳，咳，”季宣的聲音由於長時間的沉默帶上了幾分性感的沙啞，輕咳幾聲，又言，“這又怎樣？”
“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我想，你一定很想得到靜水沉淵。”
“而我就是助你得到它們的人。”
“不過，你應當明白，天下沒有白得的午餐，而你將為此付出代價。”
“你我都懂，這是一個陷阱，不過，季宣，你會跳嗎？”
“我還有不跳的權利嗎？”季宣苦笑。
“沒有。”答語幹脆利落，不帶一絲回旋的餘地。
“那麼，這個陷阱，我季宣跳定了。”
“季公子果真豪爽。”君子遷溫柔地笑著，屈指扣牆三下，一條密道顯露出來。
“季公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