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分類的基本層次看來是一個認知和環境同時得以生成的關鍵點。
對象通過給予(affording)了某種相互作用而顯現給知覺者,而知覺者以這種被給予的(afforded)方式通過身體和心智來使用這些對象。形式與功能,通常是作為相反的屬性來加以研究的,實際上卻是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麵,而有機體對這二者的協調高度敏感。由具有基本層次對象的知覺者/行動者所施行的活動,是共同體生活的文化和約定有效的形式的一部分,在這些形式中,人與對象是情境性的——它們是基本層次的活動。
馬克·約翰遜提出了另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基本分類過程。他主張,人類擁有非常一般的認知結構,他稱之為肌肉運動知覺意象圖式:例如,容器圖式(schema)、部分-整體圖式和源-途徑-目標圖式。這些圖式源於身體經驗,能通過某些結構要素來定義,它們有一個基本邏輯,並能隱喻性地進行投射,把結構賦予一個廣泛的認知域。因此,容器圖式的結構因素是“內部、邊界、外部”,其基本邏輯就是“裏麵或外麵”,而它的隱喻投射把結構賦予我們視覺場(事物進出我們的視野)、人際關係(一個人處於或不處於一種關係中)、集合的邏輯(集合包含其成員)等的概念化。
在對這些案例詳細研究基礎上,約翰遜認為,意象圖式來自某種基本形式的感知運動的活動和相互作用,所以它給我們經驗提供了一個前概念結構。他指出,既然我們的概念理解是由我們的經驗塑造的,那麼我們也擁有意象圖式概念。這些概念有一個基本邏輯,它將結構傳遞給被想象地投射的認知領域。最後,這些投射並不是任意的,而是通過隱喻和轉喻映射過程完成的,而它們本身的理據則來自身體經驗。斯維策爾(Sweetzer)在語言學中提供了對這一過程專門研究的案例。她認為,語言中語詞意義的曆史變化可被解釋為隱喻的擴展,即從基本層次範疇和意象圖式的具體的、身體相關的意義到更為抽象的意義——例如“看”(to see)意味“理解”(to understand)。
聚焦於分類,萊考夫(Lakoff)根據許多人已做的工作寫了一個綱要,它被看成是對客觀主義觀點的挑戰。最近,萊考夫和約翰遜提出了一個他們稱之為經驗主義(experientialist)認知進路的宣言。其中心論題是:有意義的概念結構有兩個來源:(1)來自身體和社會經驗的結構化的本性;(2)我們天生的、從某種身體和相互作用的經驗的良好結構的方麵想象地投射到抽象概念結構的能力。理性思考就是這個非常一般的認知過程——聚焦、掃描、疊加、前景-背景反轉,等等——應用於這類結構。
這一陳述與我們所論證的作為生成的認知觀似乎是一致的。
作為生成的認知觀的一個具有挑動性的可能擴展,就是進入人類學中的文化知識領域。民間故事、魚的名字和笑話等這類文化知識位於何處呢?
它存在於個人心智中,社會規則中還是文化的人工物中呢?我們如何解釋在跨時間和信息提供者中發現的變化?通過考慮在心智、社會和文化之間而非其中之一或它們全部中發現的知識,我們或許能獲得人類學理論的偉大杠杆作用。知識並不預先存在於任何地方或形式中,而是在特定的情境中生成的——當一個民間故事被敘述或一條魚被命名時。我們把對這種可能性的探索留給人類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