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在行進中開辟道路(2)(3 / 3)

那麼,似乎如此自利而非利他的人們正在做什麼呢?正念/覺知靜心者認為,因為忙於同他人的自指關係,那些人在苦惱中掙紮以便維持一個分裂的自我感。無論我得還是失,肯定存在一個某種意義上的“我”;如果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得到或者失去,我就是無根基的。如果霍布斯的專製君主事實上要成功地攫取一切東西,那麼他不得不馬上找到一些別的當務之急,不然的話,他會處於一個可悲的狀態中:他將無法維持他的自我感。當然,正如我們在虛無主義那裏看見的,人們總是能夠把那種無根基性轉化為一個根基,於是人們就能因為感到失望而維持與它的關係。

我們認為,如果他們打算解釋個體和群體的那種自我中心的行為的話,那麼這種見解對於社會科學是重要的。然而,甚至更重要的就是,經驗的警覺、開放的進路具有那些有助於自我中心主義轉化的東西。

慈悲:無根基的世界

如果行星思維要求我們表達對科學文化中無根基性的認識,那麼行星建築(planetary building)要求對(我們與之一起生成了一個世界的)他人關注的具身性。正念/覺知傳統提供了一條確實可以使之產生的道路。

正念/覺知初修者一開始便要以精確的方式來審視心正在做什麼,每時每刻它的散漫,它的永無休止的執著。這能使初修者斬除他的一些習慣模式的自動性,從而導致進一步的正念,而他便開始認識到在他的任何實際經驗中根本不存在自我。這可能成為一種煩擾從而誘使你擺到另一個極端,導致產生失心的時刻(producing moments of loss of heart)。在本章前麵我們所看到的那個飛向虛無主義的哲學航行反映了一個心理過程:執著的本能反應是如此強烈和根深蒂固,以至於我們把一個堅固基礎的喪失變成為一個根基的缺乏(solid absence)或深淵。

然而,隨著初修者精進不輟,他的心進一步放鬆深入覺知,一種溫暖感和包容(inclusiveness)破曉了。街頭好鬥者警惕自利的心性(mentality)被放下,取而代之的是對他人利益的關心。即使在最負麵的意義上我們已經是朝向他者的,而我們也感覺到了對別人(如家人和朋友)的溫暖。對這種關聯(relatedness)感的有意識的認識,以及一種更無私的(impartial)溫暖感的發展,在正念/覺知傳統中受到各種沉思修行(contemplative practices)(如慈愛(loving‐kindness))的鼓勵。據說如果沒有溫暖,那麼便不可能產生對空性(suny ata)的全麵認識。

由於這個原因,在我們目前提到的對空性的無根基性最關注的大乘佛教傳統中,同樣存在著對慈悲的關注,而且兩者不可或缺。實際上,大多數傳統大乘佛教的表述不是從無根基性開始的,而是從培養對所有有情(sentientbeings)的慈悲開始的。比如龍樹(Nagarjuna)在他的一本經論中說過,大乘教義有著“空性和慈悲的本質”。這個主張有時被解釋成:空性(sunyata)就是充滿著慈悲(karuna)。

這種空性——即在自我、他人或他們之間關係中沒有固定參照點或根基——與慈悲無法分離,就像一個硬幣的兩麵或鳥的兩個翅膀。按照這種觀點,我們的自然衝動就是一種慈悲,但卻一直受到我執習慣的遮蔽,就像太陽被過往的陰雲遮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