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分清青紅皂白就貿然出手,這件事,本來就是你處置得不妥。”蘇晉之冷下臉來。
魏溪噤聲,帶些委屈地垂下頭去。他的臉色還有些受傷後的蒼白,肩頭的傷口已然包紮完畢,白色紗布從肩頭穿至脅下繞過,裹得仔仔細細一絲不苟。
蘇晉之將放置藥瓶與紗布的托盤往床頭一放,看著魏溪隱隱滲出血色的傷口,仍是有些心疼,手指探上去輕碰了碰,柔聲問:“還疼嗎?”
“不疼了,一點不疼。”魏溪見師兄對自己關心,立即展顏嘻嘻一笑,即便傷處剛才還有些隱隱作痛,看著眼前師兄關切的神情,也什麼疼痛都煙消雲散了。
蘇晉之歎了口氣,坐到床邊,伸手拉過薄被,給魏溪輕輕蓋上。
他這麼靜靜坐著,魏溪也不敢說話,小心覷著師兄的神色,也吃不準他是不是消了氣。
“這江湖上的險惡,你知道的畢竟太少了。”過了半晌,蘇晉之隻是悠悠地歎了口氣,繼而無根無由地,突發了這麼一句感慨。
“沒關係,我以後多學學就是了。”魏溪見師兄打破沉默,也大著膽子迎合道,“師兄也說我天資聰明的嘛,隻要不讓我天天看什麼勞什子的醫書,別的學什麼還不是小菜一碟!”
蘇晉之聽他回答得狗屁不通,也是哭笑不得:“學什麼不好,去學這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東西?”
“不學就不學。”魏溪答得又是理直氣壯,“師兄不讓學,我就不學。”
“你啊……”蘇晉之眼眉低垂,無聲地搖頭淺笑,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他本就是一張極溫柔的臉龐,麵白如瓷,眸如點漆,這一顰一笑之間,又將原來的溫存放大出十分。屋外夜幕已垂,室內紅燭影搖。魏溪看著麵前那一張熟得不能再熟的麵龐,卻是又一次覺得心潮澎湃,當下目光中也是水波迷離,凝視著蘇晉之動情道:“隻要能保護師兄一輩子,阿溪就是做什麼也願意。”
蘇晉之看著眼前的青年,笑意更盛。這凜凜春寒之中,大概沒有什麼比得上這一句話更暖心的了。他伸手抓住青年因練劍而薄繭密布的手掌,輕輕探頭上前,溫存地吻住了他:“嗯。”
兩人如此親密早不是第一回。魏溪心頭一蕩,立即伸出空著的手來環住蘇晉之的脖頸,輕車熟路地就迎合起來。
兩人在床畔吻得難解難分,被燭火拉扯出的影子在牆上糾纏成一團,急速交換的氣息攪動得室內都充滿了旖旎的氣氛。
情動之中,還是蘇晉之保持了理智,在險些陷入狂亂的唇舌糾纏之間抽離出來,勉力維持著鎮定:“今日你受了傷,還是算了。好好歇息。”
豈知對麵的青年卻不滿意,他的雙頰也因情潮而泛紅,雙眸在此刻看來猶像是帶了氤氳的水汽。這楚楚可憐的神情,十足是受了冷落才會有的委屈模樣。
“可是我想要啊。”聲若蚊蠅,卻是字字清晰。
蘇晉之眉頭一動,眸色深沉。他二人早就已經剖白心跡,也認真決定了要廝守一生。隻是在這飄搖動蕩的江湖之間,什麼諾言都不足以讓人心生安穩。因而兩人相對的每一刻,都是著眼於當下,當下的快樂與當下的滿足,隻要是心頭之人想要的,便盡力去滿足。
幸福二字便是如此,再簡單不過。
“想要什麼?”蘇晉之微一挑眉,斯文好看的臉龐上此時也有了些促狹的神氣。
厚臉皮的魏溪也是臉上一紅,輕咬了下嘴唇,而後湊上前去,在他耳邊輕之又輕地說了幾個字。說罷自己也丟臉得不行,連正眼也不敢瞧蘇晉之一眼,拉起身上的薄被來,恨不得將自己連腦袋一起蓋住,躺下裝作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