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機關劍法(1 / 2)

當年叛軍聲勢浩蕩,一路所向披靡,不過萬餘人的隊伍卻憑借罕見的悍勇殺得幾路正規軍落花流水,連換幾任將領都奈何不了。消息傳至朝中,龍顏震怒,一連問罪數人,不少功勳卓著的老將都在這上栽了跟頭。

一時繳匪戡亂的事變成了個燙手的山芋,皇上在朝中問誰敢帶兵出征,竟然鴉雀無聲。誰都不敢領命,唯恐接下了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爭不到功不說還將積攢了半世的聲名都毀於一旦。

就在這時,一向不聲不響的安樂侯忽然挺身而出主動請纓,要求親帥十萬大軍深入敵陣,發誓將叛匪一舉蕩平。

據聞安樂侯臨行前還立下了軍令狀,聲稱自己不獲全勝便提頭來見。正是這樣的決心與氣勢,才讓皇上放心將掌管禁軍調動大權的兵符交給了他,由他掛帥出征,討伐叛匪。

然而這安樂侯應文昭為了達成目的,卻不惜用出了最卑鄙的招數。他派出精武營的精銳外出刺探敵情,用意並非是偵察而已。其實早在先遣的百人放出信號的同時,大部隊就已經到了附近。隻是他們按兵不動,就等著叛軍與精武營交起手來,甚至等待精武營勢衰力竭,被屠殺殆盡時,才趁著叛軍心中鬆懈,來了一個黃雀在後。

可以說,以沈連風為首的精武營全被當成了誘餌,從被派出的那刻起便注定成為棄子。

要說精武營對此全沒無感知,也不盡然。當初鄧允堂就曾注意到其中的風險,隻是沈連風沒有料到應文昭用心險惡,更過分托大了自身的能力,並沒有將他的擔憂當做一回事罷了。

誰也沒有料到,應文昭會如此心狠,生生將十萬大軍扣在了幾裏之外的坡頂,每日由觀風鏡中了解沈連風等人在山坳處的動向,眼見他們受傷、斷糧、斷水,卻也不肯抽掉一兵一卒援手。非要等到叛軍踩著同袍們的屍體過去,在以為大獲全勝而歡呼雀躍時,才猛然發動攻擊。

這樣要獲勝固然是十拿九穩,但於天理倫常而論,真是滅絕人性。

沈連風一邊走,一邊麵無表情地將當時的過程將給魏溪聽。此時天慢慢亮了,魏溪默默跟在沈連風的後頭,已經不敢再多問。

因為就算沈連風再如何冷靜,如何不動聲色,魏溪都知道,這件事在他心中絕對不會像他口中這樣平淡。看他不顧一切離開禁軍,便可以知曉。

沈連風說過,當初派出去的精武營麾下,隻剩下鄧允程與他兩個活著回來。彼時鄧允堂已是他的副手,在殉職將官中官職最高。而沈連風活著回來雖然有些出乎應文昭的預料,但為了堵他之口,最後應文昭也向聖上請功,要對他進行封賞。

沈連風知道了這侯爺的為人,如何肯昧著良心受封?隻是他一介武夫,在朝中無權無勢,雖然曉得應文昭的這些醜事,卻沒有辦法上達天聽,也無力與皇親國戚抗衡。於是一怒之下,沈連風唯有卸甲不幹,憤而離開了軍營,自此做了一個江湖散人。

這就是為什麼,他一個堂堂禁軍教頭,卻甘於蝸居在鑄劍山莊這樣避世隱秘之處。想來他與傅卿雲是同仇敵愾,一個恨透了應文昭,而一個處心積慮要對付逍遙樓,兩個人心思相仿,當然是一拍即合。

這些事畢竟過去已久,如今沈連風說來也已沒有多少感慨。他嘴上說話,也沒有耽誤腳下步子,最後大步繞過了一塊巨石,又伸手撥開一叢長草,就停下了回憶,正色道:“我們到了。”

眼前是一塊鑲嵌了青花瓷碎片的石門。門上除了瓷片,均是覆滿青苔,一片墨綠煙灰,顯出年代久遠。魏溪伸手推了推,發現掩在青苔後的瓷片機關,上有手印,顏色新鮮。二人順著手印姿勢如法炮製,便立時聽到一陣機關鉸鏈的響動。

此時,石門外的山林已是天光大亮。夜晚陰森茂密的樹林這時被陽光照得蒼翠一片,深的淺的各種綠色如斑斕的花紋,鋪得漫天漫地,洋溢著勃勃生機。然而跨過了石門卻是另一幅光景。狹窄的通道,昏黑不見盡處。兩人走進去,如同再次步向黑夜。

甬道內萬籟俱寂,二人也不敢大意,屏息走了許久,先前在山中行路時襲來的睡意重新轉濃,魏溪打了個嗬欠,幾乎沒注意到腳下剛踩過的那方青磚有了一點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