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極限一般的拚殺,好歹是結束了。魏溪喘著氣,玄冰劍太過沉重,這一放下,幾乎就沒有力氣再還劍入鞘了。魏溪也不急著匆忙趕路,隻想稍作喘息,恢複一□□力。
孰料,就在這時候卻聽不遠處傳來一人的聲音:“小子,還敢說你與煙霞派沒有關係?”
這正是方才地上對兩人喊話的那把聲音,隻是沒有了層層石壁的反彈,不再有回聲,聽起來不如剛才那麼可怖。然而那問話的口氣,卻好像是將方才黑暗中的一場戰鬥盡收眼底,而且這一切都在估算之中一般。
魏溪氣息一緊,將劍向身前讓了讓,警惕道:“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說出這三個字的同時,竟像支羽箭一般地竄出,就在最後一字說完之時,一道劍光就突襲到魏溪眼前!
千鈞一發之中,魏溪身子一側,勉強抬起劍來當麵一擋。隻聞刺耳的一聲撞擊,那攻勢被玄冰擋下。然而魏溪因為先前奮戰幾乎脫力,虎口也是立即一麻,這一拚一振之下,幾乎將手中的玄冰劍脫手飛出去。
“劍倒是不錯。”那人一擊不重,反而出聲讚道,接著他口氣一轉,“可惜煙霞派上梁不正,教出來的也是不成器的蠢材!”
魏溪本來幾乎力竭,見到方才一擊威猛無比,心知自己對戰此人沒有勝算,正有些氣餒,這聽到他出言貶低教導自己之人,一下就不平起來。雖然他不是什麼煙霞派的弟子,師兄蘇晉之又被煙霞派除名。但這人說話的由頭也是諷刺自己功夫不濟,進而指摘教他功夫的人也是廢柴。這如何能叫魏溪坐視不理?
在他心中,任何人罵他小瞧他可以,但小瞧師兄,那是萬萬不能容忍的。因為師兄在他心裏實在是最完美最高大最強悍最無敵的人,雖然在別人眼裏蘇晉之隻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但在魏溪心中他可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十全十美,就是玉皇大帝滿天神佛都休想媲美他之萬一。
魏溪心頭燒起熊熊烈火,頓時就忘了困頓與乏力,拎起手中的玄冰劍,不管不顧地就是朝著那大放厥詞的人身上來了一招“雲霞漫天”,口中斥道:“你放屁!”
雲霞漫天乃是極繁複的招數,不但要求使劍者向上下左右四個方位分擊,這擊出的劍招中還有虛實之分,叫人難辨真偽。
魏溪使出的這招雲霞漫天,不僅覆蓋了四個方位,更是比尋常多了一個由中間發出的攻擊,使招式變幻愈發莫測,虛實難辨。
這一擊比尋常的觀霞劍法更繁複,雖然威力更巨,但難度也更大。顯然,魏溪是在以行動反擊對方的抨擊,以活生生的例子告訴對方何為“成器”。
可他意料之中的驚訝或落敗卻未緊隨而至,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隻有一道模糊的黑影。魏溪隻聽見那人古怪地歎了一聲,而後反擊就比料想得更快地洶湧而至。
魏溪方才是拚著一鼓作氣才做出那樣全力的回擊,這強撐的一口怒氣固然是厲害,但也支持不了多少時候。之前在地上的機關顯然就是眼前這人布置的,看他對煙霞劍法的了若指掌便可見一斑。
隻是這人也不知與煙霞派是什麼關係,除了正常的一套劍法,還會許多變招與破招。其中有些魏溪曾從蘇晉之那裏學習到過,有些卻是聞所未聞。才幾個來回交換招數,魏溪身上的頹勢便愈漸凸顯,難以掩蓋。
這人便是魏溪精力充沛又不帶傷時也難以敵過,遑論現在諸般不利,要想勝過他簡直難過登天。
這念頭在魏溪心中稍一滑過,他便驚出一背冷汗。
莫非,自己真要埋骨於此?
雖然心中有準備這地方危險重重,但魏溪真沒想過自己會將一條小命交代在此地。這並非是他思慮不周,而是他救人心切,從不願意在這些念頭上停留太久。
然而眼下形勢逼人,容不得他不想。就在魏溪略作停頓的時候,那強悍的劍招就如洞悉他此刻所想一般,不留餘地地劈麵而來。
魏溪本能地要抬劍格擋,然而他手上一痛,竟是手腕痙攣,沒能提起劍來。
先前與蝙蝠相抗實在耗費太多力氣,剛才的幾個來回交手已經是透支了體力,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不可能無限掏空。魏溪到這時候,真的已經彈盡糧絕,隻差沒有丟下劍當場倒下了。
可就在魏溪萬般絕望,幾乎呐喊出來時,那斬到麵前的劍竟然就在距離他數寸之遠的距離堪堪停住了。
魏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那人再度開口。這次說話,語氣卻不如之前那樣囂張跋扈,反倒是帶了一點疑惑,甚至還有些不滿:“你真不知道我是誰?”
魏溪額上的冷汗緩緩流下,還未從死裏逃生的驚訝裏恢複過來,幹澀的喉嚨艱難地吞下一口口水,回道:“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晉之,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魏溪心中一震,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你、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