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廢物!”
醫生一拍桌子,伴著他極大的憤怒,桌子立刻斷成二截。
那彙報的男人直發怵,渾身汗毛豎起,“要不,咱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寧墨死了沒有?”
“沒死。”
“沒死逃什麼逃?”醫生忿忿碎了一口,掏出一把槍,子彈上膛,啪的一下幹掉了沒出息的平頂頭。
醫生閃身沒入黑暗中,身後看到這一切的胖子不由雙腳打顫,邁不出一步。
森然夜裏,風急雨急,崇明帶著人馬,沒發出一點聲響,隻是厚重的雨水中,陸續有人倒下,然後便漫出一泊血,轉瞬又被雨衝刷了個幹淨。
院子裏,安稀北和著雲傾的哥哥雲重一起,將寧墨抱上了汽車。
車子裏的寧墨已經沒有了剛才強作的瀟灑樣子,渾身都在顫抖,喉嚨像被卡住一樣,呼吸困難。
她握著他的手,喉間哽咽著緩了半天,才敢伸出手輕輕的觸在他的臉上,“寧墨……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寧墨用了最後一點力氣睜開了混著雨水血水的眼睛,伸出一隻手,輕觸她的十指,算作回應,“小北……”
“寧墨……”安稀北咬緊了嘴唇,一滴眼淚快速的滑過她的臉龐。
寧墨默默地望著她,墨黑的眉輕輕斂皺,“我又哪裏把你氣哭了?”
他的手指依舊光滑晶涼,移到她的麵頰上,拇指細細摩挲臉蛋,帶了輕微的顫栗:“是不是還在恨我?”
“寧墨,你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
“小北,我想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
安稀北的臉上都是淚水,身上還有沾染著雨水的涼意,但她抱著寧墨,慢慢的,點了點頭。
寧墨那唇角一顫,臉上現出溫柔的一笑,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十一月,外麵依舊在下雨,一日涼勝一日。
而寧和醫院裏,更是處處陰霾,寧墨那一方病床因為他的遲遲不醒,而變成了整個醫院最陰寒之地。
安稀北發現寧墨喜歡薄荷,便在他的床頭擺上了一盆,相對於長睡不醒的寧墨,那薄荷碧綠的葉子,也有些黯然失色。
醫院裏到處都是刺鼻消毒水的氣息,床前,安稀北目不轉睛,看著床上的男人。
寧墨就這樣躺著,隻有偶爾眼睫顫動,像欲飛的蝶,眼瞼下淡淡青灰色的暗影,帶著些倦怠之色。
安稀北苦笑,撐著下巴看著這個平日裏冷若寒霜拒人千裏的男人,好像唯有對她時才會展現出一點溫柔,一點笑意。
她就這樣盯著,也不知看了多久,漸漸睡意襲了上來,她趴在他的床頭沉沉的睡去。
寧墨醒過來時,就看到趴在她床前睡著的安稀北,夢裏也睡得極是不安,那久久低垂的綿密長睫輕輕的顫動了幾下。
寧墨到底是沒忍住,伸過手輕輕的在她臉上撫過,輕輕的摩娑,又慢慢的移動身子,在她的額際吻了一下。
漸漸的,天開始暗下來,進入晚上了,安稀北抬起頭,想起自己昨夜裏好像又做夢了,夢到他輕摩著她的臉龐,還在她前額上輕輕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