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便衣都是計國禎的人,一個叫劉進,一個叫馬薙。
計國禎四十出頭,八年前從上海灘到漢口辦了一家針織襪廠,曾經擔任過武漢市商會理事。在青幫內部,他是通字輩裏的老人,有一些話語權。在漢口碼頭上,他的褐衣幫橫行霸道,無惡不作。
日本軍來了,計國禎立即就投靠了日軍特務機關,將褐衣幫改成了便衣特務隊。
劉進和馬薙看到尤東,扭頭就向街麵吐了一口痰。聽到槍聲,日兵巡邏隊衝了過來,大叫:“什麼滴幹活?”
馬薙嘴快:“太君,有人在那邊打槍!”
日本兵的伍長甩了馬薙一記耳光:“那邊不那邊,這邊是這邊!”
尤東心想,日軍伍長的話可以這樣理解:“那一邊不關我的事,我的責任是負責漢正街!”
“哈依!哈依!”
劉進和馬薙都彎腰鞠躬,嘴裏還叫喊出了幾聲剛剛揀來的日本話。這個時候,馬薙又拉著日軍伍長對警察局指指點點,結結巴巴地說:“那裏,那裏頭有事!”
尤東心裏一驚,又怕這是圈套。自己的刑偵隊並不在局裏,實在沒有必要去趟這灘渾水。
看到馬薙將日軍巡邏隊帶進了警察局,尤東才沿著漢正街往河邊走,大搖大擺地進了得月樓。
跑堂的苟娃看到尤東走進大廳,立即就說:“花橋太君已經來了,在二樓的淩煙閣裏,還點了酒菜。”
尤東是得月樓的常客,幾步就走上二樓到了淩煙閣的門外,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規規矩矩地說道:“報告,刑偵隊尤東奉命而來!”
“進來!”
這個包間剛剛裝修了一遍,已經換成了日本人喜歡的滑動移門。裏麵生了炭爐,相當暖和。花橋中尉穿了一身淡雅的和服,跪坐在餐桌的東麵。尤東在日本讀了兩年警校,不卑不亢地走到花橋的對麵,盤腿坐了下來。
花橋中尉笑了笑,就直截了當地問道:“尤隊,你們刑偵隊與計會長的便衣隊是怎麼回事,總是摩擦不斷。”
“以前,他們在碼頭上為非作歹,給我們惹了不少事。現在,他們腰杆硬了,要找回麵了!”
“這樣不好,你們兩邊都是我們的朋友,一定要和平共處。”
尤東先給花橋中尉倒了一杯日本清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幹了:“我們知道,我們已經是一忍再忍。現在,他們是騎在我們刑偵隊的頭上得意洋洋地拉屎拉尿……這樣吧,你讓我走,眼不見地,心不煩!”
“走什麼走?有事說事,別耍脾氣。”
“你問的人叫周喬,兩個月前越獄跑了!我查了能夠找到的檔案,她應該是一個危險分子,讀過女子中學。”
花橋皺了一皺眉頭,小聲地問:“還能抓到她嗎?”
“困難不小!”
花橋莞爾一笑,也給尤東斟了一杯酒,淡淡地說:“你想點辦法,這個周喬是一條大魚!”
“好吧!我回去就布置。”
又將一杯酒幹了,尤東知道自己這是日本人找自己要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