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哦,對了,還有一個事兒!”
搭檔:“什麼?”
她:“隻要在夜裏發生這種情況,早上我醒來時都不在床上。”
搭檔顯得有些意外:“那在哪兒?”
她:“在客廳的地板上。”
搭檔手插在褲兜裏,隔著玻璃看她在催眠室打電話。幾分鍾後,他頭也不回跟我說:“看上去跟第三類接觸很像。”
我:“嗯,描述的情況極為接近。”
搭檔回過頭:“不過,看起來那個‘大眼睛’並沒有抹掉她的記憶,對吧?”
我:“我不敢肯定,得通過催眠來確定。”
搭檔:“你沒看法嗎?關於她的這個……這個描述。”
我:“我是催眠師,在采用技術手段之前,我能得到的結論有限。”
搭檔:“從個人角度呢?”
我想了想:“嗯……可能是好奇。”
搭檔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是不是不敢過早下結論?”
我歎了口氣:“說對了。你為什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
搭檔:“因為我希望你帶著客觀的態度給她催眠。既不排斥,也不相信,保持中立。”
我:“考量我的職業素質?”
搭檔並沒回答我:“一會兒催眠的時候我不坐她身後,坐在攝像機後麵。”
我:“嗯?”
搭檔:“我想看看攝像機能不能正常工作。”
我忍不住笑了:“你擔心攝像機會有靜電噪點或者受到幹擾?”
搭檔:“嗯。”
我:“你確定自己是中立的態度?”
搭檔:“確定,但我必須尊重事實——如果那是事實的話。”
我點了點頭。
“……很好,就是這樣……當我數到‘1’的時候,你就會回到那天夜裏,並清晰地看到那晚所發生的一切……”
“3……”
“2……”
“1。”
“告訴我,你現在看到了什麼?”
她的呼吸平靜而均勻。
她:“我……躺在床上……”
我:“在睡覺嗎?”
她:“是的。”
我:“發生了什麼嗎?”
她:“我……起來了……”
我:“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
她:“睡著……”
我:“起來做了些什麼?”
她:“去了……客廳……”
我:“去客廳做什麼?”
她:“在等……在等……”
我:“等?在等什麼?”
她:“我……不知道……”
我:“你發現了什麼嗎?”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我不是我……”
我:“那……”我忍著沒回頭去征詢搭檔的意見,“那你是誰?”
她:“我……我是……我是找東西的人。”
我:“在找什麼東西?”
她:“不知道。”
我:“你在翻看屋裏的每一樣東西,是嗎?”
她似乎被什麼吸引了,而跳過這個話題:“……窗……窗外……有人……”
我張了張嘴,想了一下後決定繼續等待。
她遲疑了一會兒:“……有人在外麵……我拉開了……拉開了……我看到了……在遠處……在遠處……”
我忍不住打斷她的重複:“什麼在遠處?”
她:“人……在遠處……”
我:“你看得清那個人的樣子嗎?”
她:“看不清……隻是……輪廓……”
我:“你在什麼地方?”
她:“窗前……”
我:“剛剛拉開的是什麼?”
她:“窗簾……”
我:“之前你並沒有拉開窗簾,是嗎?”
她:“是的。”
我:“窗外是黑暗的還是明亮的?”
她:“黑……黑暗的……”
我:“你開燈了嗎?”
她:“沒……”
我:“房間裏也是黑暗的,是嗎?”
她:“是……但是那個……人能看到我……”
我:“為什麼?”
她:“他有……一雙眼睛……很大,還會亮……他……在看我……”
我:“他離你很遠嗎?你能看清他嗎?”
她:“很遠……我……看不到……隻有一半……一半……”
我:“你隻能看到他一半身體,是嗎?”
她:“是的……”
我:“現在你……”
她突然打斷我:“不……不要,停下……”
我:“發生了什麼事?”
她:“我……不知道……他……我不想,但是我不得不……我看不到……”
這讓我多少有點兒詫異,因為我給她的暗示是:她能夠清晰地看到當時所發生的一切,但從剛才起,她就表現出沒有完全接受暗示的狀態。於是我決定重複一次:“你會看到的,你能看到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我……”她在遲疑,“我……看到……我……”
我耐心等待著她的自我引導。
她:“我……他盯著我看……在盯著我看……我不知道……我看不清……那是……那是……”她的狀態突然變得非常不好,似乎有某種抵觸情緒。
我:“那個人還在看你嗎?”
她突然變成了以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和聲音快速交替的狀態:一種似乎是在拚命抗拒著什麼的嘶吼,而另一種則是淫蕩的呻吟。
我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回過頭看了一眼搭檔,他示意我結束催眠。
我:“放鬆,那隻是一個夢,你很快就會醒來。當我數到‘3’的時候,你就會醒來。”
“1。”
房間裏充滿了兩種完全相悖的聲音,但那是她一個人發出來的,每隔幾秒鍾交替一次。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