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慕容徹有一點卻非常清楚,今日禁軍圍府,父親與他的嫌隙顯然是更大了,他不在乎權勢,可是父親……他是個不孝子,害死了母親,又害了自己弟弟,如今父親恐怕也不願意多看他了吧。
三皇姑一口一個心肝兒去看明銳了,皇帝見她來,也不點破今日她故意激將的事兒,他知道這個小妹妹最疼的就是越小子,他又何嚐不是呢,越兒何其無辜,要被這逆子和妖女害的失心瘋。
想到這裏,皇帝的心又沉了幾分,他踏出門,見慕容徹跪著,就上前,狠狠地抽了幾鞭子,慕容徹一聲不吭地挨著,低頭不語。
皇帝歎了口氣,扭頭不想看慕容徹一眼,終究不成器,可不成器也是他兒子,是他疼了幾十年的長子。
半晌,他閉眼,揮了揮手,無力地說,“傳朕的旨意,睿親王及側妃失德,又不知禮儀,將他們和那兩個不懂規矩的小畜生們一並罰去太廟思過,沒朕的旨意,誰都不準放他們出來。”
明銳在屋裏聽見,心底驀地一沉,她的父親,可能處境會更加艱難了……
她不希望爹爹挨罰,可是又想讓淩妃得到應有的報應,她矛盾又糾結,最重還是埋首在姑奶奶懷裏,無語裝睡。這不該是她管的事情,皇爺爺有他自己的考量,朝政上需要的借口太多,怨隻能怨她爹不知道收斂,太過於放肆。
皇權,就是這樣的無情,明銳不知道自己的寵愛會有多久,會不會有朝一日也像父親一樣被扣個帽子失勢。她想著,轉而又安慰自己這不可能,畢竟自己是個女孩兒,不會覬覦皇位,她父親有最大的天然劣勢,就是他是一個皇子,一個曾經害弟弟失心瘋的皇子。
若說他沒有野心,鬼都不會信。
“姑奶奶,明銳餓,明銳沒有吃飯。”
想了很久,明銳不愛再亂想了,有寵愛就霸占著,能笑一天就要肆意地笑一天,這樣以後萬一出事,她也不枉費人生一場。
說白了,痛快放肆一日,也比窩窩囊囊一生的好。
一場風波搖曳不定,朝堂上關於睿親王被罰太廟思過到底是什麼看法,明銳不得而知,她仍舊住在睿王府,安靜地等待著那個被言官文臣詬病的三周大禮。
正月十五元宵節,宮裏照例要遊河,與民同慶,可是明銳卻病了,她突然受了寒,高燒不退。但是每天精神卻不錯,能吃能喝,甚至還特別想吃東西,尤其是想葷腥,看見肉簡直能化身成狼,吃都吃不夠。
明銳很奇怪,哪有傷寒還喜歡吃大魚大肉的?她上輩子活了二十五年,都沒有聽說過這事兒,而起,她又不是沒吃過肉,怎麼現在跟窮了幾百年的惡鬼一樣了?!
疑竇叢生,明銳就讓李嬤嬤注意著府裏的動向,尤其是她自己的飲食,因為這是王府,這裏有個不喜歡她的小媽。雖然小媽跪在太廟,閉門思過去了,可誰知道她有沒有吩咐過下人給她使絆子呢。
不查不要緊,一查真是觸目驚心,李嬤嬤看著水碗中遊動的白色蟲子,整個手都在顫抖。她隻告訴明銳有毒,無關緊要,但是明銳了然的眼神卻告訴她,郡主知道碗裏的是什麼東西。
“蠱蟲啊,算了,給三叔去查查看,我瞧著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大概是傷人精神的。”
“郡主,皇上那裏……”李嬤嬤覺得這事兒遲早都瞞不過聖上,睿王府有人下蠱毒,這惡毒的法子,牽涉甚廣,誰知道宮中有沒有流進這腤臢的東西。
“把蠱蟲也給我父王送一份去,嬤嬤年長,自然能看得出他知不知情,若不知情,你知道該怎麼處理。”
明銳摸著自己吃的圓滾滾的肚子,感覺身體並無太大異樣,她的父王已經遊走在了被貶斥的邊緣,若再有事,恐怕爵位都保不住了。她太了解皇爺爺是個怎樣的人了,那是帝王,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犯了錯,就會被遠遠地趕出權力中心。
“父王為什麼這樣傻呢,冷落了淩妃,收拾好這王府,他可是當朝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她不理解,一個古代的優秀皇子,怎麼可能甘願圍著個並不優秀的,甚至有些潑婦架勢的女人轉。而這個女人同樣愚不可及,因為太過度的保護,後院之爭也學的很差,屢次將慕容徹推向風口浪尖,卻不知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