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端著碗歎息一聲,拍了拍明銳的頭,有些難過,“從前你父王不是這樣的,睿王爺英明睿智,是以得封睿字,原本,皇上打算讓他立些功勞再冊封為太子,可是先皇後去世之後,王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明銳歪頭,是什麼能讓一個男人失去爭奪大位的野心,一直自甘墮落呢。
“郡主知道也好,當年王爺意氣風發,性子倔強,皇後娘娘有些苦衷,和皇上爭執不休,王爺覺得這樣的皇後娘娘給他丟臉了,就負氣和娘娘吵架了,話趕話說了很多重話,娘娘難過,哭了兩日之後,吃了藥睡下,就再也沒有醒來。從那以後,王爺就變了很多,凡事也不像從前那樣愛爭了,也不在乎什麼規矩,自得其樂,所以,郡主要體諒王爺,不要怪他。還有皇上,皇後娘娘沒了之後,皇上整整病了一年,落了病根,郡主也要好好孝順皇上,他們爺倆都不容易的。”
說到這裏,李嬤嬤有些哽咽,她憐愛萬分地摸著明銳的頭,歎息,“先皇後是一位風華昭彰的奇女子,人品貴不可言,宮中老人都感念皇後恩德,對褚皇後多苛待也是有緣由的,希望郡主不要責怪那些下人。”
說罷,李嬤嬤就端著碗退下了,明銳仔細品著這一番的話,雖然說得很直白,但是其中委婉曲折卻很耐人尋味,她的親奶奶是自盡的,因為孩子徹底傷了她的心。
也對啊,如果哪一天,她的孩子指著自己罵一聲不要臉,那她也是要傷心死的。世界上沒什麼比親骨肉的傷害破壞力更大了,所以說,她要做個孝子,不能太任性,這皇宮裏人人身不由己,為何要苛求呢。
不說別的,隻說生養之恩大過天,她就該好好孝順和體諒,至於女人間的後宮之爭,明銳不願意多想,上一輩的恩怨,與她何幹?倒是那些下人,難怪皇爺爺從不責罰,原來也是因為對皇後有歉疚之心的。
她正亂想間,元睦蹦蹦跳跳地跑來了,手裏提著兩盞白色的兔子花燈,開心地塞到了她手裏。
“阿姐,養馬大叔在做花燈,這是給我做的,你看,姐姐是大白兔,我是小白兔。”
明銳仔細一看,確實有一隻是比較大來著,耳朵要長一些,尾巴也大了一坨。
“哈哈,好大坨的尾巴。”明銳提著燈,看著和她拳頭一樣大的兔子尾巴,被逗樂了,她拉著元睦興衝衝地去後院找養馬大叔,想看他做花燈。
可兩個小人跑得太急,一時間轉暈了路,進了一個安靜的院子,正當明銳要走的時候,卻發現院子裏躲著一個人,雖然那個笨蛋小孩竭力地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可是他懷裏抱的東西太多了,橫向收不起來,暴露得太明顯。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明銳盡量友好地問,生怕招來侍衛,將這個可憐的小偷兒抓起來吊打。
男孩子抱著東西又往柱子後縮了縮,沒有答話。
明銳見狀,想著他是害怕,心裏又多了一些同情,急忙解釋,“你不要怕,在這裏會被人看到的,我帶你走後院,你就能出去了。”
可誰知道她說完,那男孩兒卻低低地嘟囔了一聲,“我才不要出去,出去就會被抓回去了。”
誒?難道是被買賣的兒童,一個人逃出來了?明銳對孩子的同情心猛地泛濫了,“嗯,那你不要走了,但是這個院子離下人院太近,你想躲得話,來東半院,我給你找地方住,保證誰都發現不了你。”
“不用你多管閑事,我有地方住。”
說著,男孩兒似乎確定了明銳和元睦不會威脅到他的安全,才從柱子後麵出來,他理直氣壯地抱著一大堆吃的,徑直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明銳擔心,她最見不得就是孤零零的孩子,這會讓她感同身受,難過不已。她是孤兒,嚐過百種滋味,最希望就是有個家,最難過的事情,就是一個人形單影隻。
她牽著元睦,亦步亦趨地跟在那個男孩兒後麵,直到看著他消失在花園的角房裏。
明銳推門,一股寒氣撲麵而來,那男孩兒坐在一堆幹草上,正抱著一隻冷冷的幹燒雞啃。
他像隻小狼一樣狼吞虎咽,看得明銳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