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碧梁皺眉道:“賢弟這可就不對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淨說他是啞巴呢,我這表弟嘴巴伶俐著呢,昨晚還跟我講了一簍子的話呢。我隻聽說段賢弟管教下人很是嚴厲,我表弟向來靦腆內向,大概是怕了賢弟的手段,才不敢亂講話的吧?”
段斜然覺得冤枉,別的不說,葉子怕過他?那真是笑話!
他忙於辯解:“不……我沒有……他,他真的是不講話的……不信你問……”
他隨手抓過靠著門口聽熱鬧的門房,道:“你問他,問他,他們都知道葉子是個啞巴!”
那門房原本縮著腦袋聽得歡快,卻不想被猛地抓來作證,頓時木納了臉,諾諾道:“哦,哦,是,是的……”
活脫脫一副被逼無奈要作偽證的模樣,喬碧梁在邊上隻冷笑一聲。
段斜然也覺得這證言沒有說服力,那一聲冷笑尤其刺耳,頓時有些慌了手腳,一把揪住葉子道:“那你跟我說個話,說啊!”
葉子隻冷冷看著他,根本沒有開口的可能性,段斜然隻覺得怒氣上湧,啪地一巴掌就打在他臉上,惡狠狠道:“你他媽的倒是說句話啊,我知道你不是啞巴,可是,你倒是跟我說句話啊,跟不三不四的人你倒是有說有笑的,怎麼一到我這就裝啞巴了?”
說著依然氣不過,抬手還要再打,卻沒有打下去——手腕被喬碧梁鉗住了。
喬碧梁抓著他手腕,冷笑道:“這原來就是賢弟你管束下人的方式?你喜歡打人我管不得,可是,如今你打的這位卻是我至親之人,不能任你由著性子打,再說,我既然與他相認,勢必就要到帶了他走,賢弟你便是尊貴些,也再沒有理由欺負我的人!”
段斜然一呆,道:“什麼?葉子要走?”
回頭去看葉子,葉子已經走進門裏去了。
喬碧梁又道:“我們喬家雖然業已沒落,可是還不至於給人家做奴才去!表弟給你做了這麼些年下人,如今已經成年,難不成還要留在這裏供人驅使?”
段斜然很想說我沒把葉子當奴才,可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出來,而且,即使說了喬碧梁大概也不會信,看他那架勢似乎是下定決心要帶葉子走了。
段斜然覺得非常心慌,拚命要尋些理由來說服自己葉子不會走:“葉子是我家的……他都來了好幾年了……我要是不放他走,他就不能走!”
喬碧梁倒樂了:“這算是哪一家的規矩?誰規定給人家當奴才就是要當一輩子的?何況,你家當時留下他,可逼他簽了賣身契不成?便是你們段家有些勢力,也不能這麼欺負人的。”
段斜然幾乎要跳腳,想破腦袋也想駁喬碧梁,恨不能把頭發也扯下幾根來,最後講出一句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話來:“那……那要是葉子不願意走呢?”
果然,喬碧梁聽到這話就是一聲冷笑:“他樂不樂意,你為何不親自去問他?”
說完不再理段斜然,徑直走去找段匡亦了。
段斜然在門口呆立了半晌,一時還不能適應這場突然而來的爭論。
昨天晚上他找不到葉子,門房又不讓他出門,於是就蹲在門口看了一夜的門,巴巴地等葉子回來,等的時候眼皮一直一直跳,他就覺得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當時那周門房還安慰他說眼皮跳不過是因為太困了的緣故,勸他回去睡覺。
如今看來,果然靈驗!
茫然地站了半天,段斜然忽然問周門房:“如果我不讓你走,你會走嗎?”
周門房一樂:“喲,承蒙五爺瞧得起我,我當然是不走了。”
段斜然又道:“那要是你有個有錢有勢的親戚來接你走呢?”
周門房摸著下巴沉吟道:“哦,那倒是要考慮一下了。”
段斜然忽地一腳就踢過去,惡狠狠道:“放屁!你要是敢走,我就打斷了你的腿!”
周門房斷沒有料到自己居然還被段五爺這麼看重了,頓時仆倒在地,謙恭道:“承蒙五爺厚愛,那麼小的就以身相許,一輩子不離開五爺!”
段斜然沒有心思聽他這番惡趣味的表白,悶頭往家裏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