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媽媽親自來請,自不敢怠慢,稍加修飾便帶著女兒去了錦華居。王媽媽跟著身後,悄聲道“二夫人在老夫人屋裏。”
大夫人微一頷首,心裏明鏡一樣,知道二夫人這是要開始挑事。怕了她不成,一個是寄養的孤女,一個是嫡親的孫子,老夫人得了失心瘋才會去維護一個外人。
“娘,過不了幾日是子安的老師生辰,媳婦準備些禮物,正要送過來讓娘看看是否合適。”說著讓王媽媽將禮物端了上來,上好的宣紙,出自名家的墨湖硯。自然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老夫人點點頭。
“子安的事你看著辦吧,倒是綺羅年紀已經不小了,當娘的想多挑選幾家也是常有的,但時間越長恐越不如意,還是早下決定的好。”
大夫人本來含笑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自己從二年前就開始為女兒物色婆家,一心想挑個好的,可沒想到婆婆竟如此詛咒自己的親孫女。忍著不痛快,勉強應了,“娘若沒什麼吩咐,還有外院的管事等著媳婦回事。”
“原來,聽管事回事比在娘跟前盡孝還要重要,弟妹可是受教了。”二夫人坐在一旁,閑閑的喝了口茶,說道。
“能者多勞,有弟妹在娘跟前,我十分放心。”大夫人看二夫人尖尖的下巴便覺氣悶,什麼才女,還不是跟普通婦人一樣想伸手攬權。
“陳皎兒現在病情如何了。”老夫人見慣了二人之間夾槍帶棒,既不打算勸解也不參與其中。
“回娘的話,那丫頭早已無礙。”大夫人心知定又是二夫人提起,狠狠瞪了她一眼。卻對上二夫人胸有成竹的一笑,心裏咯噔一下。
陳皎兒被知畫“請”到錦華居時,一件單薄的青色比甲,下麵洗得發白的藍色襖裙,臉上粉黛不施,頭上僅一朵粉色絹花,顯然還是臨時插上的,在頭發上顫巍巍半歪著。
“皎兒請老夫人安,大夫人安,二夫人安,三姐姐安。”一連串請安行禮後,陳皎兒被知畫扶到二夫人下首坐下。
“嘖嘖,本就瘦得風一吹就倒,這下子更是不成人形了,可有進補。”二夫人最先出聲。
卻惹來陳綺羅的不快,不過是個寄居在家裏的孤女,還要進補,真真是可笑,給她吃穿已經不錯了。但也知道老夫人這裏,輪不到自己插嘴,隻癟癟嘴,對著陳皎兒翻了個白眼。
“已經大好了,皎兒正準備身子再好些了,就來拜謝老夫人、大夫人延醫請藥之恩。”陳皎兒靜靜坐在那裏,別說進補,就連日常的飲食都要被克扣。若不是櫻桃脾氣爆烈,敢在廚房裏大聲與媽媽爭論,還不知要被餓死幾回。
人是老夫人作主帶回來的。當初看她形容甚好,小小年紀已有傾城之姿,想來栽培之下必有大用。沒想到一進府就開始纏綿病榻,為了不將病氣過給其他人,隻好讓她搬到遠一點的地方去。
現在看來,粗衣病容也掩飾不了天香國色,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美目,說話間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小巧的瓊鼻,如花瓣般粉嫩的紅唇,當真是個美人胚子。
在老夫人看來,就算自己放棄了,也是她帶回來的人,起碼表麵上也要做個樣子。堂堂百年陳府,多養一個丫頭而已,可看她身上所穿,就是比一個下人也不如。想到這裏,拿眼輕輕掃了大夫人一眼,心裏已隱隱有了怒氣。
“都是應當的,不值一謝。”大夫人冷冷看過去,眼裏的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當日後花園之事,究竟還記得幾分。”老夫人不耐煩繞彎子,直接了當問道。
“可不要說你不記得了,你連老夫人、大夫人與我都記得清楚,怎會獨獨不記得當日之事。若真不記得了,身邊的奴才也該記得。”二夫人微笑著看她,悠悠然堵住了她的推托之詞。
“皎兒病中這幾日的確有些模糊,可現在已經好了,自然記得當日之事。”陳皎兒抬起頭,看著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臉,心裏想的卻是,當初林大究竟奉了誰了命來謀害於她。
二夫人聽到這裏,心裏一喜,隻要陳皎兒指證是三少爺將她推倒撞樹。就可利用此事,指責大夫人教子無方,大夫人被罰,家事自然需要人分擔。自己也好插進去,再來慢慢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