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上麵這一點,阿德勒也就樹立起了完全不同於弗洛伊德的理論:他相信,人的行動是受其對未來的各種願望而不是受過去經驗的激發。這種“對未來的願望”很可能僅僅是純粹假想的,即:不可能實現的各種理想。然而正是這些假想的願望,卻對一個人的行為有著深刻的影響,激發每個人去完成對自己來說意義重大的某項事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就是在這個學說被公布出不久,阿德勒緊跟著宣布了自己對精神分析、心理學、精神病學一個影響極大的觀點:正常人在必要時能夠擺脫這些假想的影響而麵對現實,而精神病患者卻做不到這一點——也就是某種劃分性症的根源問題——無法從自己構架出的幻想中逃脫出來,並且把所有的生活完全投入到其中,至死方休。而“正常人”(原諒我用引號,我覺得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正常人)以“合理的幻想”為目標,則就是追求優越。這是我們為了求得自身完美所做的一種努力,而並非一種要超過他人的欲望(假如用弗洛伊德的三元論來解釋,就是更本我一些——單純地追求更好,而非超我——無目的性地更好,強於別人——所謂虛榮)。由於千奇百怪的個人理想及個性化性格形成,所以為了達到自己願望的方式也是因人而異的。
不過阿德勒認定,在這之前的原始驅力是自卑感(非性),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自卑情結”。這個,是阿德勒最出名的概念之一。自卑感起因於一個人感覺到生活中很多方麵都不完善、有缺陷,所以,自卑感使人努力克服缺陷,而這種努力叫作:補償。這一理論基本主導著整個阿德勒所創建的個體精神分析理論,也是其最核心的部分。因為他認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圍繞這個理論進行的。這個說法看上去有點兒像是欲望論,但不同於欲望論的是:欲望論隻是單純地承認無限獲取,而自卑論則強調為了完善而獲取。說起來,自卑論比欲望論更深一步做了解釋——關於這個論點無論對錯與否,我們都要對阿德勒抱有敬意,因為他的確帶領著我們跨出了一大步,突破臨界點而步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寫到這裏,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阿德勒會對夢有了那句話:“每一個夢都是自我陶醉,自我催眠。”並且能看到,他延續了曾被弗洛伊德拋棄的“延續理論”——認為睡眠是清醒時心理活動的延伸,做夢者與清醒時的人格是基本一致的。
阿德勒指出,做夢的目的是“獲得對未來的指引及解決問題的方法”(其實細說起來,等同於換個方式解釋了“夢是願望的達成”,同時又有點兒類似榮格理論的內容,但並非“某個原始人在指引我們”或“某個祖先通過夢在展示自己”)。想逃避現實生活的人常常做夢,而解夢的意義在於使人明白他在自我欺騙(這點依附於弗洛伊德解夢理論),這時“他就會停止做夢,而夢對他也失去了作用”。因此,做夢者就學會了麵對自己的現實問題。
前麵說過了,阿德勒對解夢並不怎麼熱衷,他曾經很明確地說過:“基本所有的夢都不是那麼輕而易舉就能釋解出來的。實際上,能獲得解釋的夢鳳毛麟角。”(所以寫這節,在整理資料方麵讓我很頭疼,但是由於阿德勒的觀點對現代西方文化影響很深,如今在我們身邊到處充斥著西方文化的情況下,假如不提阿德勒,那麼對這本書來說多多少少算個遺憾。)對解夢沒什麼興致的阿德勒,倒是對於自己理論的延伸抱有濃厚興趣,同時這也是現代社會心理學的一個重點部分——那就是:社會興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