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畫航中擺著一張鋪有銀狐皮的紅木靠椅，椅上坐著一位披著深紅鬥篷的中年女子。
那女子雙眉微鄒，星目低垂，似在沉思什麼。
畫航中另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女，一個在搖著櫓，一個站在披著鬥篷的中年女子身後，捧著一把紅羅傘。
那紅羅傘比尋常傘長了一倍有佘。
畫航在石機旁停了下來。
畫航中坐著的女子睜開雙眼，定定凝望著石礬土上的灰衣人。
灰衣人也定定地凝望著畫航內坐著的女子。
那女子臉色白中隱隱泛紅，雖已到中年，仍然顯得異常美麗。
隻是那美麗已凝結成了冰，正在透出陣陣逼人的寒氣。
“你一定要殺了我。”灰衣人問，身子顫動了一下。
“一定要殺。”
那女子的聲音是從牙縫中迸的。
“可你殺不了我。”
“殺不了你也要殺，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也是天下所有想殺你的人的最後機會。”
“不錯，是最後的機會。”
灰衣人望了望岸上倒著的四個勁裝大漢。
“‘靈山四劍’十年前就想殺我。假若他們再苦練十年，就說定真的能殺了我，可他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們終於如願以償，雖沒殺了你，可死在你手裏，也算得上是死而無憾。”
“我殺人已經太多，本不想殺死他們的。可他們若無法報仇，勢必將凝集在胸中的十佘年的怨毒之氣盡行發泄在旁人身上，不知有多少人會死於無辜。”
中年女子冷笑了：“到底是出身少林的天下第一武聖，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是滿肚子菩薩心腸。”
“也許我一生說了許多假話，但現在我說的都是真話。”
“現在你說什麼都遲了。”
“是遲了，是遲了。但我隻想提醒你一件事，唯有第一樓的人才能殺了我。旁人殺我，就是公然對抗第一樓。”
“對抗第一樓的人下場很慘，天下誰都知道這個道理。可丁家莊的丁氏兄弟為什麼會不怕對抗第一樓，要趕來殺你？”灰衣人又看了那倒在地上的兩個持刀大漢：“他們知道自己的武功很低，隻能來送死。第一樓對送死的人很寬大，不會追究他們的同門的家屬。”
“我的武功很低，隻能來送死。”
“你的武功絕對不低，第一樓最顧忌你這樣的人。你殺了我，會給第一樓提供一個求之不得的借口。”
“如果是以前，我還在乎第一樓。但今天我還有什麼可在乎的？我活著隻是為了殺你，沒有你，我活在世上毫無意義。”
“你應該活著，你的武功已經練得這樣高了，再修習幾年，必能大成，有所作為，恢複你紅羅門在江湖上的地位，便令尊在天之靈......”“住口！”中年女子陡地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