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袍信徒的身影在他眼中扭曲、重疊,最後化作一團團模糊的黑影。

就連血月的光芒也變得不真實起來,紅色與黑色在視野中交織,形成一個個詭異的旋渦。

唯一清晰的,是站在高處的那個身影。

林昭的銀發在血月下泛著詭異的光,那雙異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明明距離那麼遠,蕭河卻覺得那視線就在眼前,冰冷得幾乎要將他凍結。

黑暗一點點吞噬著視野。

蕭河想要說些什麼,但喉嚨被緊緊勒住,隻能發出含糊的聲音。

意識逐漸被拖入某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黑暗徹底吞沒一切。

再次醒來,冷硬的地麵貼著後背,絲絲寒意透過單薄的囚服滲入身體,他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片斑駁的天花板,月光透過穹頂的裂縫灑落。

頭頂是破敗的拱頂,曾經華麗的彩繪剝落大半,隻剩下暗淡的色塊依稀可辨。

壁畫上殘存的神像低垂著眼簾,無聲地注視著這片廢墟。

斷裂的石柱歪斜地倚靠在牆邊,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黴味,混合著灰塵的氣息。

等等,不對。

蕭河微微皺眉,空氣中似乎還混雜著另一種氣息,食物的味?

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中,這股誘人的香味顯得格外突兀。

那是烤魚的味道?

蕭河撐著地麵坐起身,全身的骨頭都在哢哢作響。

他目光循著香味望去,瞬間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在大殿另一頭的廢墟間,那個白毛男正蹲在篝火旁。

此刻的他手裏拿著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棍,上麵串著一條金色的魚,魚鱗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微光。

銀發男人穿著長及腳踝的白袍,袍子的下擺在地上鋪開。

火苗跳動的光影打在他的臉上,異色的眼瞳專注地盯著火上的魚。

蕭河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打量著對方。

邪神握著木棍,輕輕轉動,注意到有人正在看他,於是轉頭開口:“醒了?餓了吧,這魚快好了。”

烤魚聞起來的確很香,卻跟蕭河所想的畫麵,有些格格不入。

他腦袋裏的畫麵,是他們大戰三百回合,而不是現在這種,似乎有些和諧的畫麵。

邪神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魚身,發出清脆的聲響,“金鱗魚,這片廢土上難得的美味。我在神殿的水池裏找到的,應該是以前用來祭祀的。”

蕭河眯起眼睛,永恒族的少爺在這邊烤魚還給他介紹?開什麼聯邦玩笑?於是試探著問道:“永夜之主也會親自下廚?”

“永夜之主?”林昭抬起頭,異色的雙瞳中閃過一絲迷茫,“我是這裏的主人嗎?”

他環顧四周殘破的殿宇,目光從破碎的彩繪穹頂掠過,落在歪斜的神像上:“這確實像是我的神殿......我想不起來更多了。”

蕭河心中一動。

這個實驗到底要幹什麼,還真是讓人好奇。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蕭河向前走了幾步,在篝火旁坐下。

“記得一些零碎的片段。”林昭語氣淡淡,繼續轉動著木棍,“比如我知道自己是這座神殿的主人,知道要用這條金鱗魚舉行祭祀。但其他的……”

他輕輕搖頭,銀發隨著動作輕輕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