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荊小口喘著氣,側躺身對著潔白的牆麵閉目休息。
以後再也不能喝黃連水了。今天隻顧著鬧情緒,居然把整杯黃連水全喝光,造成現在的痛苦,這就叫自討苦吃!為什麼今天又控製不住情緒?對了,過幾天大姨媽又該造訪了,樊子荊你這個笨蛋!鬧情緒除了影響判斷力,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幫助!難怪有墜痛感,這一定是女生們說的痛經了。我從未體會過那種感覺,以前仗著自己身體健康,對會痛經的女生不屑一顧,現在才知道她們真的很痛!明明痛得不想思考,樊子荊的腦海裏卻還是閃過這些念頭。
耳邊傳來人走動的聲音。樊子荊正在與病痛進行意誌的較量,無力分心留意其他事。
“我說的沒錯吧?她已經疼得直不起腰了!”一個女孩得意地說。
“是呢,難得見到這個體育健將病怏怏的樣子,怎麼能不抓住機會好好‘招待’她呢?”班雯雯滿臉得意,語氣中字字尖酸刻薄,充滿嘲諷。
樊子荊心一寒:來者不善!這麼一受驚,剛剛好轉的肚子又加劇疼痛。
“還愣著幹什麼,動手啊!”班雯雯嗬道。
何詠詩和馬尾女把樊子荊的身子掰過來,一人扯她右手,一人扯她右腳,把她從床內拉到病床邊緣。
樊子荊痛苦地皺著眉呻吟起來。她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小狐狸精,你也有不舒服的時候啊?看看我們是誰,我們四個,都拜你所賜,一直過得很不舒服呢!”班雯雯在狹窄的醫務室裏間當著樊子荊的麵慢慢地來回踱步:“你真是個人物啊!連我班雯雯的男人也敢搶?!”上前一步先給樊子荊一個響亮的耳光。
何詠詩急忙對她說:“雯雯!不要打臉!被章烈笙看到,我們就麻煩了!”
班雯雯鄙視地瞪了何詠詩一眼:“怕什麼?!章烈笙?哼,章家算老幾?他們章家靠的是遠房親戚、郗王的媽媽,我爸爸是郗王他爸的得力戰將,老婆還得服從老公呢,敢跟我班家鬥?”
“章家是不敢跟班家作對,但是章烈笙那個小子,他可不管那麼多啊!把他惹火了,就算最後班家把章家擺平,沒準我們也先得吃一頓苦頭。”
“照你這麼說,我還怕了章烈笙了?”
“當然不是,我是說,不打臉,旁人看不出問題就行。我們,我們可以打肚子嘛!她不是肚子疼嗎?我們就讓她更‘痛快’些咯!”何詠詩做賊一般諂媚地給班雯雯獻計。
“嗯~這是個好主意。”猙獰的臉變得扭曲,班雯雯發號施令:“你們三個,把她抓緊了!”
接著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並沒有太久,但樊子荊覺得比一個世紀還要長。很長很長,很久很久,她墜入了無邊無盡的阿鼻地獄,灼人的黑暗中,每一秒都如此殘酷,殘酷得她一輩子也不願回想那一天,那一幕。如果說五年前目睹槍擊案改變了她的命運,那麼那一天受到的淩辱則永遠地改變了她的性格。
炎熱的盛夏,知了在窗外長鳴。醫務室內,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樊子荊急速墜向無底深淵,冰冷刺骨的寒風迅速帶走她的溫度,漸漸地,她感覺不到寒冷,也感覺不到疼痛,她茫然地睜著雙眼,卻隻能看到一片黑暗。我死了嗎?如果沒有死,為什麼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如果我死了,那麼我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沒有黑白無常來接我?奈何橋在哪兒?要喝孟婆湯嗎?喝了之後,我會忘掉短暫的一生,忘掉爸爸媽媽,忘掉爺爺奶奶……奶奶,奶奶還在頑強地活著,我怎麼可以死?我怎麼可以丟下奶奶,自己一個人解脫?我怎麼可以讓奶奶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死了,“他們”要是還不放過奶奶怎麼辦?我不能死,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