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烈陽,同桌硬把我從網吧裏揪出來,橫街過市。一路上,還不忘三番四次地叮囑:“俺的終身大事就全靠你了啊。”我三步一停地被他拖著走,狼狽至極。最後,他終於一家奶茶店門口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封淡藍的信件遞給我,一本正經地說:“現在,你是我哥,小弟的幸福,就全拜托你了!”
關於送信的事,他跟我提過的次數不下一百八十遍。這次,總算是來真的了。他把我拽進奶茶店,狠心點了兩杯長島紅茶,一麵小口小口地抿著,一麵咕噥咕噥地跟我說那女生的模樣。我說:“不用了,不用了,到時候你指給我看就成了。”
非常遺憾,那天下午同桌失算,那女生根本沒按平時的作息出門,於是,我隻能厚著臉皮坐在幽涼的奶茶店裏,露出膀子,喝了整整四瓶長島紅茶。同桌幾乎是哽咽著央求我:“喝慢一點,行不?你要知道,這可是我一周的零花錢,做人不能那麼不厚道!”
天知道,我多希望那個胖乎乎的小女生晚些出來,這樣,我便可以再吃一個和路雪的冰淇淋。正當我張開血盆大口,預備將第四杯長島紅茶盡數殲滅的時候,原本死氣沉沉的同桌猛然回頭,一把捏住了我的吸管,急切地喊著:“出來了!出來了!”
我差不多是幹咳著嗓子跑過去的。他那一把,讓費盡全力的最後一吸撲了個空。我險些沒把先前喝下去的幾杯紅茶給吐出來。同桌似乎懷恨在心,不想讓我有任何喘息之機,未等我緩過神來,便將我推向了馬路。
那個午後,我具體對那個女生說了些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眼睛裏咳得滿是淚水,嘴便還掛著剛吐出來的長島紅茶,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話,那女生就把信給收下了。
接下來,我成了被收買掉的長期郵差。隔三差五地就去給那女生送信。我甚至懷疑,那女生到底知不知道是誰給他寫信。因為我那醜陋的同桌,從始至終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也不曾再信中夾寄過照片。
“那女生漂亮嗎?他有對我說什麼嗎?”諸如此類的問題,他問過我很多次,我每次皆以笑笑了之。因為我心裏已經有了暗戀的對象,那便是我前排的長發女生。
那是以為多麼柔美的姑娘啊。在她腦後束起的馬尾,像一捧鮮花一般地溢著清香。她的脖頸雪白,指如春蔥。最要命的是那雙烏黑的眸子。倘若不是她那麼多次回頭,擠眉弄眼地央求幫她修改作文,我想,我是決然不會喜歡上她的。
同桌給她遞上第一封情書的時候,我正和那個不知名的胖女生在門口吃紅薯。兩個人像傻子一樣站在寒風中,一麵吃著廉價紅薯,一麵等待著同桌出現。
他一直不曾出現。最後,我的惱羞成怒讓那胖女生斷定,我就是信中向她表白的男孩。我幾乎欲哭無淚。回到教室,班上裏頓時響起一片嘲諷的掌聲。試想,一位1米77的高個男孩與一個1米52的矮胖女生談戀愛,是何等滑稽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