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楓說,7月22日清晨9點,重慶會有日全食。我沒看過,暗自喃喃,有什麼好看的?他鐵青了臉責備,你懂什麼?你這輩子就那麼一次機會,以後想看都沒得看!

那時,我多想秦少楓安慰我,好看,一定好看,我帶你去看。不過,他始終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畢竟,我與他再怎樣地密不可分,中間都隔閡著一個阮小青。而我與阮小青的差距,又何止十萬八千裏?

他一直不會知道,麵前這個故作從容的女孩,有多少次,氣喘籲籲地提前奔跑回家,隻為等在窗口看他匆匆而過的身影;他也不知道,整天和他一起吃麵條的這個女孩,其實,一直以來都不喜歡麵食;他更不知道,那個為他獨守窗台,守護愛情的女孩,在心裏,是如何地眷顧著他……我已在桌子下麵刻完了字。這幾個簡短的字,我刻了整整一個夏季。為了不讓他察覺,我隻能這麼艱難地,細致地,用一個窄口的指甲剪慢慢劃它。

隻有在刻字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勇敢一些。似乎,自卑的我,就是在一次次地對他表白。盡管,那麼大聲音,他也聽不見。

他和阮小青分手的消息,我是在一個午後的等待中得知。花影已經漫過了窗口,而一向守時的秦少楓,卻還不曾歸來。我想,他們之間一定是出了問題。如果不是愛得太過熱烈,忘乎所以,便是斷得太過幹脆,彼此相傷。

我以為,是阮小青提出了分手。因為,我找不到理由相信,想方設法雇我前來秦少楓,會舍得忘卻這段百轉千回的愛情。但傳言的事實,的確是這樣。有人聽到,秦少楓對阮小青說,他愛上了別的女孩。

於是,我就想,那女孩該是多麼溫文爾雅。她竟然,能讓秦少楓放棄萬裏挑一的阮小青。

2009年7月22日的清晨,我被秦少楓的電話轟炸吵醒。他在樓下抬起一隻手,眉飛色舞地看著我。他說,要帶我看日全食。

我茫然而又欣喜。我想,秦少楓一定也約了另外一個女孩,他隻是出於感激,想介紹我與她認識。我蓬頭垢麵地奔到樓下,任憑轟隆隆的摩托車把我載到郊外。

空無一人的田野裏,有微微的涼風。我似乎是在等待,另一個人的出現。可是,直到9點10分,依舊無人前來。

9點13分的重慶,陷入了一片黑暗。月亮全然遮蔽了太陽。我不曾想到,在這個忽然昏暗的時刻裏,秦少楓竟會將他的手掌,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略帶埋怨地說,幸好我看到了飯桌下麵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