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休要怪我！佳公子冷冷地看著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眾人伸長脖子觀望，隻見法涅剛剛掀起轎簾，突地一聲慘叫。
“怎麼了？”玄機子大驚，立刻將他拉了回去，一眾道士驚惶失措，將他們圍了起來。
法涅雙手捂著臉，指縫間全都是血，汩汩地往外冒：“師父！我的眼睛……被刺瞎了！”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轎中之人到底是不是聶海青？”眼看法涅就要痛暈過去了，玄機子有點急！
“是不是我義妹，老東西，你自己過來看啊！”佳公子白衫翻飛，冷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玄機子看著他，冷汗淋漓，著實沒膽去掀轎簾，也不想抓什麼妖精了：“走！我們走！”
“想走？你當相府是什麼地方？哼！眾侍衛聽令！”正好，靈蛇刺目的遊戲，他也不打算玩了！
“屬下在……”眾侍衛麵無表情，無一不應。
佳公子捏劍指，“錚”一聲，滑過劍刃，射出千萬條短促的青光，最前排的道士隻覺腳下刺痛，哀嚎著，紛紛後退。他眼神狂戾，不見一絲憐憫之色，聲音狠絕，“玄機門誣蔑朝廷大官，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全數就地正法！殺無赦！”
“得令——”
一時之間，相府前院發生翻天覆地之變，相府侍衛莫明聽令，紛紛抄起鋼刀，大開殺界，一眾道士嚇得魂不附體，邊慘叫，邊與百姓搶路，推推搡搡之間，尖叫聲、怒罵聲、哀嚎聲、喊殺聲，此起彼伏，混亂之極！
“刀下留人——”
隨著一聲大喝，空淩子現身相府屋脊，口念的靜心咒，蓋過了一切混亂，“大羅金仙顯聖！佛本慈悲，無量至善，南無阿彌陀佛……”
緊接著，空淩子白色袈裟一甩，盤膝而坐，一手撚動佛珠，一手立於胸前，他閉目，口中溢出低緩而神秘的梵文。
一串一串的經文聽在眾人耳裏，雖不懂，卻感覺渾身舒暢。侍衛也好，道士也罷，紛紛靜下心，減緩了各自的動作，對他，仰頭而望。
混亂在一夕之間，漸漸歸於平靜。
臭和尚真是愛多管閑事！佳公子嘴角一陣抽搐，足下輕點，他提著劍，躍上屋脊，寒光四射的劍鋒直接架上他的脖子。
“閉嘴！再念這該死的經文，我一劍，要你的命！”
冰冷的劍刃碰上他的皮膚，空淩子輕輕顫了一下，並未睜開眼，也沒有停止誦讀經文，對一劍斃命的威脅完全無動於衷。
他就這麼不怕死嗎？一波強似一波的怒火直往頭上衝，佳公子握劍的手輕輕一送，空淩子脖頸處，便流出了一絲殷紅的鮮血。
手抖了一下，劍，再也沒有往前送出一分，佳公子看著他光禿禿的頭上，那尚未結痂的疤，怒火突地平息，閃過一絲不忍。愣怔之間，他不解，這到底是因為見到了血，還是歸功於他口中的經文？或者，他根本就下不了手？
兩個人。
一個站著，睜著眼看著；
一個坐著，閉著眼念著；
一個是冷決的高傲；
一個是無畏的凜然。
一陣微風吹過，翻飛起空淩子白色的袈裟，翻飛起佳公子高束的墨發，他們誰也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