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包啊,老大這條狸奴沒人要,要不你拿去養吧。”
林一指失蹤的十幾天內,家裏的財產已經被變賣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拿去辦了白事,隻剩條玳瑁貓不好處理,捕快大都是糙漢子,得過且過,哪兒有閑心養什麼貓。
“把它放歸了吧,老大是從山裏把它撿回來的,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
菜包來回踱了幾步,突兀地看向了席位上吃飯的弟兄們:“你們想不想報仇?”
其中一人聲音有些沙啞,眼圈微紅道:“想,想又有什麼用,林一指死哪兒的都不知道,他的仇家多了去了,又去找誰報仇?”
“我知道。”
菜包走到了停杯投著的眾捕快前,一字一頓地繼續說下去:“我去打聽了的,林大哥失蹤前遇到那隻狐妖上門挑釁,剛好喝了酒,沒多想就追了過去。現在看,多半是被設計殺害了。”
“狐妖的騷味很大,用那招,我可以聞到。”
“菜包,上次你用完整個鼻子都變成狗鼻子了,天知道這次又會變成啥樣……”
一名捕快話還沒說完就被其他渾身肅殺氣息的弟兄攔了住,“隻要能知道它的行蹤,一句話,不死不休。”
沒有多餘的交流,菜包的頭部突然腫大扭曲起來,半分鍾後,已然變成了狗頭模樣,朝著一個方向狂吠不止,行為舉止與狗無異。
“菜包?”正當剛剛勸阻的捕快快步上前來查看之時,那狗頭終於消停了下來,滿是疲憊的神色:“我沒大事,想報仇的跟我來,上路。”
“好!”
全場沸騰了起來,八個人沒有一個有退縮之意,圍上來七手八腳地把菜包拋向了空中。
“汪汪!別拋了,我恐高啊!”
……
一路上,季北看福濟天興致高漲,一連串講了好幾個小時,從天下宗門的分布,到歪門邪道的各路散修,那是一個滔滔不絕。
最後說到武林,更是眉飛色舞,抑揚頓挫。
“再說到我這斷水刀法,跟他那奪命十三槍激戰了三百個回合,最後在危機時刻賣了個破綻,扒住他的槍近身一刀下去,連槍帶手給剁了下,叫他狼狽而逃,從此再沒人敢說刀不如槍!”
“這麼厲害,什麼時候能教教我啊?”
“你不是用鐧的嗎,”季北指著他包裏棱角分明的破天,“這東西專克重甲,沒什麼章法,抓著亂舞即可,比刀好學多了。”
福濟天隔著布袋輕撫了下鐧身,覺得放著這麼把神兵不用實在可惜,點頭如搗蒜:“那明天去粱平落腳的時候,抽空教教我,好不好?”
“當然好,學個防身的手段總沒壞處。”季北看天色昏暗,知道該歇息了,也關上了窗戶。
整個車廂裏隻剩下福濟天兩隻眼睛一閃一閃地冒著幽光。
摸黑攏了些茅草蓋住在二人身體,季北打了個哈欠,歪倒在木板上。“趕緊睡,不然明天沒精神。”
福濟天絲毫沒有困意,轉身變成狐狸給季北騰出地方。
他不是失眠,而是狐狸的習性就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受這具身體的影響,他總感覺的自己的脾性與往日相差越來越大,與剛來的時候相比,更像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了。
摻了點狐狸的那種,還不純。
在烏漆麻黑中發了會兒呆,福濟天有種心慌的感覺,見季北睡死了,便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湊了湊,最後索性爬上胸腹,把頭埋在毛茸茸的大尾巴裏,跟著一起一伏的肚皮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