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將推車停下,那邊的兩個人應該也看到了他,畢竟這月光雖無法直接照近這麼幽暗的小巷,卻不妨礙些微的光影借著樓房牆壁或折或反的發出暗淡的熒光。
那個白影停頓片刻便有更瘋狂的掙紮著,“別動!在動老子殺了你!”一個男子手速極快的在腰間摸出一把刀柄,輕輕甩下便彈出一抹寒光,架在白衣女孩的脖頸上。
許諾漠然的看著,看著對麵的兩個男子,以及那製住女孩的短匕。隻是一瞬間而已,許諾停下後連一步都沒走出,那把匕首就已經讓女孩不敢反抗了。然後,下一個瞬間,許諾邁出了第一步。“小子站住!給老子滾開!敢管老子的閑事?”持著匕首的男子厲聲喝道。他不想惹出太多麻煩,之所以掏出匕首並大聲的嗬斥對麵那個小攤販,隻是希望他乖乖識相的離開。在他們看來,一個小攤販而已,一般遇到這種事,看到了刀子都會怕的滾得遠遠地。另一個男子沒什麼動作,隻是看女孩停止掙紮後鬆開了製住她的手,站在一邊戲謔的看著那個走了一步便被大哥嚇住停在那裏的小攤販。
許諾怕嗎?他隻是低了頭,看了看穿著拖鞋的腳,對著腳趾感慨了下指甲的長度。然後,轉身蹲下去,在小推車的底層翻了下。再站起來後兩隻手都有了重量——兩把西瓜刀而已。
“我記得,這片範圍,大學街周圍五公裏,都是趙哥管的。”許諾的聲音不大,語氣很淡,不過對麵的兩個男子,甚至是那個被匕首加著脖子的女孩,幾乎都是睜大著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女孩是害怕恐懼帶著希望的表情,兩個男子卻從許諾拿出刀後便有些驚恐了。聽著許諾的話,更是隻剩下恐懼。架在女孩脖子上的匕首不自覺的隨著手臂慢慢垂下。
“你,你是,雙刀許諾?諾哥?”站在一邊的男子有些顫抖的問著。拿著匕首的那個卻已經放開了女孩走到同伴身邊,身子一樣顫抖。女孩獲救,卻因驚嚇過度無力的蹲了下去,靠著牆角抱膝輕顫。
許諾皺著眉頭看了兩個男子,能認出他,還叫他諾哥的,隻有趙哥的人。若是換了別人手下的小弟,怕是認出來後早就跑了,怎麼會乖乖的站著。視線掃了下那個微縮在牆角的白影,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是趙哥的人?以後別做這種事了,街尾的按摩店又不是很貴。趙哥的規矩你們做小弟的應該都懂,留下手指,走吧。”
“是是!”二人不敢猶豫,那個拿著匕首的男子再次拿出匕首,目標卻不再是那個女孩,而是自己的手指。“嘶~”黑暗中除了女孩的抽泣,便是這短暫的抽冷氣的嘶聲。繼而,便是手指落地的聲音,至於是哪根,許諾沒心情去管。兩個人都迅速的留下了手指,然後更迅速的離開。
許諾沒有問他們的名字,隻是將刀收回車裏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趙剛賢,簡單的說了下剛才發生的事,然後沒去理會電話裏嚷著他怎麼不砍掉他們的手之類氣話的趙剛賢,默默走近那個女孩。
其實也不近,起碼還有兩米的距離。這也是他的習慣,自初中便被女生排斥,到了最後更是下意識的遠離女生,自卑,也是自衛。他蹲了下來,不知道說什麼,聽著女孩的抽泣心裏畢竟是不舒服的,“那個,天色挺晚了,你不回家麼?”說到底,他跟異性的接觸幾乎是沒有的,無話可說又不可能就這麼走了,留對方呆在這幽深黑暗的小巷哭泣。
他的聲音不錯,算是比較有點磁性的聲音,跟他的臉完全的不搭邊。這黑暗的地方,看身影都還勉強,更何況臉呢。
所以,女孩聽了他不著邊際的問候,被他的聲音吸引,終於掙紮開恐懼後怕的情緒,抬起頭看見他蹲在不遠處的影子,帶著哭後特有的沙啞卻酥脆的聲音道:“謝謝你。我,我沒事。你可以送我出去嗎,我,我走不動。”
許諾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但他沒有拒絕。扶起女孩的胳膊,輕輕的架著對方慢慢的走著,女孩沒再說話,低垂的腦袋讓齊肩的秀發擋住了臉頰,這麼近的距離本來雙方都可以模糊的看清對方,卻真的沒有誰看清對方。
許諾心有點亂,這麼大第一次離女孩這麼近。跟著趙剛賢半年,最開始是許諾救了他,然後便是他罩著許諾,再然後許諾為他出力搏殺,博得雙刀許諾的名頭後,趙剛賢的勢力穩定了下來。按理說,許諾混的算是很好,女人,他要的話也不會缺。但是這是按理,不是按他的原則,而許諾做事,一般隻跟著自己走。所以他對女孩,依然是尊重與害怕的。
路不遠,小巷不深。隻一會兒便看到街上的駁雜燈光,完全出了小巷後,許諾下意識的鬆開了女孩的手臂。“到了,這裏人多,應該安全,你快回去吧。”許諾的聲音依然磁性。女孩往前邁了一步,然後轉身,抬頭,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輛轎車在對麵啟動,車燈剛好照在許諾臉上,女孩正好看到,楞了一下便匆匆說了聲謝謝,轉身匆匆的離開。白色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人群中。
“嗬……”許諾苦笑了下,然後低頭,轉身向背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