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也就是晚上的七點到九點之間。
這個時間段,在現實社會中,實際上連夜生活的開始也說不上。但是在大明朝,此時已是夜市的高峰期,也是夜市即將落幕的時刻。
大概是晚上八點稍多,在一條兩邊擺著各種小玩意的攤子的街道上,穿著一身官服的周曉菲神情黯淡地低著頭走在街道上。
雖說是出來散心,但是街道上的熱鬧氣氛卻沒有絲毫進入她的心底,自顧沉思的她,心情是越走越沉重。
不知不覺中,周曉菲走到了一條全是小吃和宵夜的街道上。
街道上那足以勾起人類食欲的香味,並沒能引起周曉菲的注意,但是身邊的一檔攤子的爭吵,卻使她抬了起頭,看了過去。
隻見三個穿著灰色和黑色麻衣,手上拿著一頂鬥笠的男子,正在和一個麵攤的老板爭論著。若非他們身後都背著一把寶劍,他們看起來就和第一次來到京城的鄉下人無異。
“老板,我們的錢真的不知道在哪丟了,你就通融通融,待我們下次來,必定會加倍奉還的。”其中一個相對比較年長的男子正在和老板交涉著。
“加倍奉還?那就不必了,隻要你把現在欠的十五文麵錢結通我就心滿意足了。”翹起手來的麵攤老板一臉的不相信。
聽到麵攤老板這半帶譏諷的語氣,三人眾中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男子麵色有點不善了起來,他一甩脖子上那條非常破舊的灰色圍巾,冷冷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有點名氣的人,難道我們還會少你這麼十五蚊錢,而導致自身名聲受損不成?”
不過麵攤老板貌似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他非常有經驗地板起了臉,不冷不熱地說道:“這麼說來,三位客官是打算吃霸王餐啦?”
聽到這話,年輕男子一臉怒容地站了出來,正要和麵攤老板理論,一隻長滿了繭的手掌卻把他攔了下來。
此手的主人長得雖算不上高大,但一米八的高度看起來也和李安雲差不多。他端正的臉上表情木訥,但是隱約之間也帶著一絲絲滄桑,而且他那同樣沒什麼情感色彩的眼神還帶著一種剛毅,就像在告訴世人他的不屈。雖然也是一身的粗衣,不過他身上卻散發出一種不一樣的氣勢。
如果李安雲在場的話,一定會察覺到此木訥男子的不簡單,不過可惜的是,看見這一幕的人是周曉菲這個單純而沒有心機的女生。
隻見木訥男子擋在年輕男子的身前,淡然自若地說道:“老板,我們並沒有要吃霸王餐的意思,也並不想做無謂的爭吵,不過我們身上也的確沒有錢,也沒有值錢的東西。這樣吧,我們願意替你做一件事,就當是補償這麵錢如何?”
“做一件事?瞧你們這一副德性能替我做什麼?做什麼能抵消這十五文錢?”麵攤老板目光落在三人身後背著的劍上,眼珠子一轉,麵露狡詐之色,道:“如果你們肯用身上的三把劍來做抵押,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不過如果一天之後你們不來贖回,那麼三把劍就得歸我所有。”
那位年輕的男子聽到這位麵攤老板竟敢打他們的寶劍的主意,頓然大怒,隔著木訥男子對麵攤老板喝到:“你這個無良奸商,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們的劍上來?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有膽子你就過來拿!”
麵攤老板被他那大嗓子嚇了一跳,愣了一下,舉起被氣得有點發抖的手,指著年輕男子道:“你、你們吃了霸王餐,現在竟然還敢來威脅我。”
說著,麵攤老板就拿起一個鑼敲了起來。
本來,他們的爭吵就引起了不少旁人的注意,麵攤老板這麼一敲,更是把麵攤周圍的目光全吸引了過來。
“各位各位,小攤不幸,竟然招惹了三位惡神。他們吃了麵不給錢還不算,現在竟然還威脅我說什麼劍亡人亡的。各位同行各位大爺,你們一定要替我這可憐的人主持公道啊!”麵攤老板說到最後,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起來那是淒涼悲慘至極,就差沒出現六月飛霜了。
麵攤老板來這麼一出,當場讓這背劍的三位男子慌了手腳。雖然他們各種大場麵都見過,本應不會如此失態,但是麵對普通人,心中的俠義道德卻是讓他們束手束腳了起來。畢竟是他們欠人麵錢,理虧在先,此時被人告狀,也是無從反駁。
最終,還是木訥男子站了出來,他雙手一拱,說道:“老板,我們並不是不給,實在是我們的錢袋丟了,現在拿不出錢來,還請老板寬容一下,改天我們一定會雙倍奉還以表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