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帝聽完,朝南宿臻望過去,皺眉沉思,並沒有一絲歡喜之色。作為一個父親,他並不希望若兒嫁給任何一個和皇族扯上關係的人,以致於,東帝對毫無背景又才華絕豔的蘇允十分滿意。
然而,他想到若兒所說的蘇允心有所屬,竟是那被他冷落多年的嫆公主,當下便有些偏心地覺得,隻有蘇允那樣年少風流之人才配得上他最寵愛的公主。
他萬沒料到,隻是一麵而已,若兒卻對南宿臻有了那般心思。
東帝又看了一眼坐於下席的南宿臻,卻見他臉上露出難明真假的笑意,舉起酒杯朝他敬酒,東帝勉強扯開笑容,也舉杯,仰頭喝下。
此人太過霸道強硬,城府極深,像他這般一生都為權力鬥爭斡旋的人,並不是良配。
況且,若兒那樣特殊的身份,絕不能嫁皇族中人!
禮尚往來,敬酒之後,南宿臻不動聲色地看向場中央的摔跤比賽。方才東惜若看過來的那一眼,有著少女的嬌羞和不安,然而他卻捕捉到了隱藏在眸底深處的那一抹冷光。
不管東惜若對他有什麼樣的算計,隻要她和親南國,就不成問題。
隻有東惜若自願和親南國,那麼,他在南國的太子之位便會越發穩固不可動搖。
南宿臻漸漸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眼角的餘光看向蕭重月和西樓玉的方向,卻見座位上隻剩下西樓玉一人,蕭重月不知在何時,悄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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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獵場的盡頭,是一片飛虹瀑流,在豔陽下流珠瀉玉,如霓虹般七彩生輝。
東惜若隻身站在飛瀑的對麵,任飛珠四濺。聽到後麵一聲輕緩的腳步聲,她仿佛預料般轉過身來,那人靠在身旁的一棵樹上,樹上細小的白花撲撲簌簌地落下,落了他滿肩。
一身一發的碎花,眼角眉梢皆是光華。
東惜若頓時斂去了臉上的笑容。
“攝政王?”原以為那一眼已經足夠讓南宿臻明白意思,卻不想來的竟然是蕭重月。
“公主以為是南國太子?”看出她的心思,蕭重月神色平靜,輕袍緩帶,從飄揚的碎花裏緩步走過來,站定在她的身側,“公主向南國求盟,倒不如選擇北國。”
東惜若看著他,這個人極其冷靜自製,淡漠如九天上的皚皚白雪,仿佛世間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撼動他半絲半毫。越是這樣的人,她越是無法攢測。
不知為何,每每見到蕭重月,她都會發自內心地後怕,就如此刻,心底一絲懼意油然而生。
和他這樣的人求盟,簡直是與虎謀皮!
東惜若極力鎮定內心起伏,聲色不動問:“何以見得?”
蕭重月隻笑答:“在下日後定會善待公主,南宿臻非良配。”
曖昧不明的話,令東惜若忍不住輕蹙起了眉。
“攝政王什麼意思?”
蕭重月伸手去觸飛濺而來的水珠,波瀾不驚道:“就是公主心中所想的那意思。”
東惜若沉默了,思忖著,與他同盟是與虎謀皮,可是,和他敵對更是自尋死路。
“我知道公主心存顧忌,可是我也知道,公主需要我這樣的人相助,也隻有我能助你。”蕭重月眸子深處竟有一絲溫溫涼涼的笑意,“南宿臻雖為太子,但南國皇子眾多,爭相奪權,南宿臻顧慮太多,不可能因為你而不顧他的身份地位。”
東惜若靜靜地聽著,沉默半晌,她問:“攝政王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