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憐地看著那張可怖之極的臉,東惜若猶豫了片刻,終是探手輕輕撫過那森森白骨的臉,然後緩緩將他扶起來,卻在此時,隻是短短一瞬間,那張隻剩白骨的臉居然容顏如生,比之原先的越發鮮豔明媚!
她震驚於這樣神乎其神的秘術,駭然無言。震驚之餘,她不由鬆了口氣,反噬結束了。
更漏聲聲,漫漫長夜即將過去,月色緩緩隱匿於厚厚的雲層之中。
東惜若費力將西樓玉拖到床內,替他蓋好軟被,因劇痛襲擊過烈,他眉間緊蹙,分明是做了不好的夢。
“阿娘……”他無意識地呢喃著,頰邊竟有淚水滑落。
她微微一滯,眉眼波動,隻是猶豫了一下,便握住他的手,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水,溫柔道:“我在這裏。”
許是聽見了她的聲音,西樓玉眉目緩緩舒展,從睡夢中漸漸穩定下來。
這一夜,東惜若坐於床邊,守了他一整夜。
翌日清晨,她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薄薄的軟被蓋得嚴實,而西樓玉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她掀被下床,朝外喚過玲瓏驚羽。
兩人雙雙進入,聽得東惜若問道:“西樓玉何時離開的?”
兩人麵麵相覷,驚疑不定:“奴婢徹夜守在門口,並未見他離開啊。”
她雙手撐著床沿,靜坐著沉思不語。想起昨夜那驚悚的一幕,她依然有些後怕,如此驚悚的力量,也隻有赤煉城的族人才擁有。
西樓玉的母親在他一出生就將其煉製藥人,難道他的母親是赤煉城之人?
沉吟許久,東惜若起身,走至梳妝台前坐下,卻見一張折好的信箋壓於粉盒之下,她吃了一驚,立刻拿起將信箋展開,信箋上龍飛鳳舞的草體映入眼簾——
切勿再與蕭重月有瓜葛,否則萬事皆休!
她蹙眉看著,思忖著,這信箋應該是西樓玉離開之前留下的。他要提醒自己什麼?還是僅僅如他所言出於嫉妒不滿她和蕭重月同盟?
想了許久,她最終搖了搖頭。眼下先不想這些,如今最重要的是扳倒蘇允。
昨晚蘇允表麵雖聽命於父皇罷手刺殺南宿臻,但為了隱瞞他設局陷害她的陰謀,定會雇用殺手殺人滅口。聽父皇所言,黑獄應該是江湖上非常了得的殺手組織,從未失過手。不知蕭重月能否抵禦黑獄,救下南宿臻。
她與蘇允已經徹底決裂,若失敗,大不了鬥個魚死網破。
思慮良久,東惜若起身走到爐香旁,將手中的信箋點燃燒毀,直到化為灰燼她才讓玲瓏驚羽二人梳妝打扮。待一切整裝完畢,她屏退了兩人,房中隻剩一人時,往虛空裏喚道:“暗玉。”
黑衣勁裝之人從梁上落下,抱拳問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她眉宇間隱約露出殺伐之色:“昨日你可曾看見什麼?”
暗玉毫不猶豫地搖頭:“屬下不曾。”
“很好,你沒忘記本宮的話。”東惜若斂了眉眼間的肅殺,揮手示意,“下去吧。”
暗玉抱拳作揖,隻一瞬,身影忽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