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如果到了現在她還裝傻不明白的話,就真的可以去撞牆了。
天意啊。從前她總自以為是,以為那些事情她隻要裝作不知道就可以不在乎,她仍舊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鳳傾璃身邊。那些不為人知的醜陋真相,就隨著那些人的死去而淹沒吧。可是命運弄人,她還是逃不掉。
既然如此,何不麵對?
她冷笑一聲,卻是看向鳳傾璃。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這個問題問得很突兀,鳳傾璃心中卻明白。她是說她和燕居的關係。
他沉默的看著她,眼中無限掙紮和哀痛。
秋明月又笑了,聲音輕飄飄的落下,卻是對著身側之人。
“我該叫你什麼?世兄?柏雲?或者——”
她抬頭,聲音清冽如雪,卻如滾過天際的雷雲,重重砸破整個宮殿。
“天下第一公子,容燁!”
一語驚起千層浪!
刹那間所有人都怔住了,有的震驚於這突如其來卻從未想到過的真相,比如孝仁帝和太後薛雨華等人。有的人震驚於秋明月居然猜出了這個隱蔽的身份,比如宇文溪等人。還有的是震驚於她在此刻挑明,比如燕居。更多的,卻是沉默。比如鳳傾璃平安侯之輩。
至於作為當事人的鳳傾玥,卻是最沉默的一個。
空氣中流動著沉默的因子,每個人似乎都感到了刹那的壓抑和窒息,是以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不知道誰輕輕吐出一口氣,驅散了這一刻的寂靜,卷起幾分笑意亦或者蒼涼?
“我說過,你可以叫我子恒。”
這是承認了?
秋明月在笑,眼中卻有無盡的冷意和自嘲。
鳳傾玥又低低問。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聲音響在耳邊,卻又似遙遠天際浮蕩飄散的雲,在她耳邊一晃而過,卻又字字入耳。
秋明月笑了,笑得妖冶而魅惑,像極了開在三途河邊的彼岸花。美得讓人想要采摘,然而又怕她的毒性太烈以至於毒入骨髓而再也看不見這逼人的美麗,故而隻能遠遠觀望不可靠近。
“什麼時候……”她喃喃自語,眼神幾分迷茫又似雲光破出絢麗而銳利的曆光。
“很久很久以前,就懷疑了。”
沉默,又開始蔓延。
鳳傾玥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一慣從容輕笑淡定不驚的容顏上似乎也隴上了幾分屬於塵世凡人才有的暗淡蕭瑟。
嗬嗬……
他本來就是這十丈軟紅之人,自然該有凡人所具備的的一切美醜優缺。
時間太久,秋明月隻恍惚記得十三歲初遇,那少年一身白袍翩然若仙。他緩緩走進,如踏著雲層而來,周圍霧氣茫茫,以至於她無法在第一時間看清他的五官。隻覺得一眼望過去,被他周身籠罩的氣質所攝。第二眼,她就望進了他那雙時刻帶笑的溫潤眸子。
豔豔其華,波光浩淼,如碧海深窮,千千萬萬年都掃不盡也化不開吹不散的風姿獨特。
因此,她記住了那樣一雙眼睛。她前世今生二十多年寂寞空虛的人生中,首次將一個人的眼睛刻入心底。